“喏!”
老管家闻言,大声应诺。
他心中很少欣慰。
自家老爷一向英明果断,但唯独在对待叶寻之事上,却显得有些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既想着要解决学宫巡边之患,又不想和学宫彻底撕破脸。
这才搞出了美人计这等歪门邪路。
但事实证明,一切歪门邪路终究上不了台面。
最终,不还是得靠着硬实力嘛!
要老管家来讲,自家老爷早该这么做了。
幸好,这会子也不算晚。
“速去,莫要耽搁!”
云阳挥挥手,道。
老管家不再多言,抱了抱拳后,大步转身而出。
凝眸看着老管家的身影渐渐消失,云阳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似的。
“呼!希望还来得及!”
“只要老夫拿下叶寻,一切还有挽救的余地!”
“就算之后学宫震怒,想要问罪老夫,老夫也可以在学宫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出兵其他边镇!”
“彼时,老夫掌九边之地,拥兵百万,足以和学宫分庭抗礼了!”
云阳思绪如潮,心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这些并非是他在瞎想,而是全盘推算过的。
现在就是在抢时间,只要能抢得先机,便万事大吉!
反之……云阳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时间渐渐流逝。
原本已经静下心来的云阳,又渐渐焦虑了起来。
“传个讯,怎么如此墨迹?”
“该不会又出了什么事罢……”
云阳喃喃自语,面露焦虑神色。
……
蓟镇,城南。
督都马钱竹府邸。
老管家快步从府内走出,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老爷让他传令蓟镇文武,若是他一家家跑过去,无疑会耽搁不少功夫。
所以,老管家灵机一动,想到了蓟镇督都马钱竹。
他只要将老爷的命令,传达给马钱竹,然后由马钱竹通知蓟镇文武,效率明显会比他亲自一家家去跑来得更高。
不得不说,云阳的这个老管家,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
不仅忠心耿耿,还知道变通。
这会子,他已经通知完马钱竹,马钱竹也当着他的面,派出了通讯兵,前去各营传达总督命令。
至于蓟镇的文官们,也无需老管家操心,马钱竹会顺路跑一趟署衙,通知文官们。
心念至此,老管家心情大好,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总督府折返而去。
与此同时,督都府内。
马钱竹更衣完毕,挥退了服一侍他的婢女们。
然后,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踏出了后院。
府外,已有小厮替他备好了马匹。
他只需要顺路再去署衙通知一下蓟镇的文官们,然后赶赴总督府便可。
“总督大人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这会子匆匆召集文武,可怜老夫刚准备跃马提枪呢,哎……”
马钱竹摇了摇头,小声抱怨一句,尔后踱步朝府外走去。
在老管家登门前,马钱竹正和小妾耍着呢,却被平白打扰到,他心下自是有几分怨气。
不过,总督的命令,他可不敢不听。
只能打发走小妾,依令行事。
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马钱竹缓步走出大门。
门外,小厮牵着马儿,肃立在那,静静的等候着他。
马钱竹捋了捋长须,便朝着马儿走去。
只是……他的身体,尚未靠近马匹。
不知从哪,突然冒出几个黑衣人和锦衣人。
马钱竹唬了一跳,面露惊骇神色。
“尔等……”
他张口便欲质问道。
话才出口,黑衣人和锦衣人,将其团团围住。
“回去,不许出门!”
说话的是一个魁梧黑衣人,脑门光洁无毛,亮堂堂的。
马钱竹面色一滞,顿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中,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缁衣卫,这些锦衣人是……绣衣卫!”
“天呐,缁衣卫什么时候和绣衣卫搅合在一起了?”
作为蓟镇督都,他岂能不认识缁衣卫?
这些光头黑衣人,明显个个是缁衣卫番僧。
而锦衣人,也很好人。
锦袍绣衣,头戴翼善冠,腰悬蝉翼刀,妥妥的绣衣卫标配。
马钱竹无法理解,隶属于蓟镇总督的缁衣卫,怎么就和绣衣卫搅和在一块了?
这简直就是……荒诞!
但面对缁衣番僧和绣衣番子,他不敢反抗。
只能乖乖的退回了府中。
至于那名小厮,更是早已吓傻,被一名缁衣番僧,硬生生的扔进了督都府。
“完蛋了,蓟镇要变天了!”
马钱竹不是傻子,若是还看不明白什么,那他也不可能高居蓟镇督都这么多年。
于他而言,他自然希望蓟镇一切都保持原样。
毕竟,他是云阳的心腹嘛。
但是……他这个心腹,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云阳的铁杆拥趸。
诚然,他一向都以云阳马首是瞻。
然而,这更多的是他的一种自保的手段而已。
作为蓟镇二号人物,他若是敢和云阳唱反调,对着干,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所以,马钱竹这个云阳的“心腹”,仅仅只考虑了一小会,便熄灭了任何反抗的心思。
不敢蓟镇会发生什么。
都和他无关。
他这个二号人物,还没到罪无可赦的程度。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马钱竹的精明之处了。
和云阳“同流合污”了这么多年,但真正能扣在马钱竹头上的罪名,也仅仅只是贪赃这个罪名。
而且这个贪赃,还是总督云阳分与他的财物。
没错,脏银皆是私通通古斯部赚到的不义之财。
但马钱竹完全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毕竟,私通通古斯部落皆由云阳信任之人一手操办,他马钱竹仅仅只是笑纳了点钱财罢了,又没有插手其中。
他相信,哪怕是学宫,都没法给他定下罪名来。
至于什么贪赃?
马钱竹更觉得不是什么事儿。
天下贪赃的官员多着呢,别的不说,单单学宫的那些大佬,又有多少身上是干净的?
若是学宫想以此定他罪名,恐怕最先反对的,就是学宫的那些大佬了。
毕竟,往日私底下,他也没少给学宫大佬们孝敬。
这些都是他瞒着云阳做下的,为的就是给自己谋求一条后路。
现在看来,他还是很有先见之明!
“对不起了,总督大人,我也很想救你,可惜……我没那个能力。”
马钱竹摇了摇头,背负着双手,又缓缓朝着后院踱步而去。
若是没有这些变故,他自然会乖乖的以云阳马首是瞻,这样未来云阳若是登上那位置后,他也能得一份从龙之功。
但可惜,现在怎么看蓟镇都要变天了,马钱竹自然也不愿意继续死守云阳这条即将沉默的破船。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蓟镇不少文武心中心照不宣的事情。
云阳起,他们跟着青云直上。
云阳落,他们直接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