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晚上激烈的战斗,丰隆趁着夜色,带兵逃出了山谷。
但山谷外雾气弥漫,丰隆迷了路。
丰隆进入到了一个大阵中,除了紧跟他的玄河卫,其他两卫都和丰隆走散了。
夜色渐浓,雾气越来越大,丰隆带着玄河卫转了半个时辰,却只是原地转圈,无法找到出路。
丰隆只好祭出了赤水家族用来破阵的符箓。这种符箓,丰隆也只带了一张。
丰隆带着玄河卫走出了大阵,走出大阵的丰隆,却不知身处哪里。
丰隆派出一队士兵前去探路,士兵探路回来,禀报丰隆发现一户猎户。
丰隆召见了猎户,猎户说他们已经在山里住了很多年了,这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
猎户自告奋勇为丰隆带路。
猎户非常健谈,一路都在聊平时在山上打猎的见闻,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猎户,丰隆渐渐放下了疑心。
天光渐亮,丛林里突然出现一头野鹿,猎户见鹿心喜,他就和丰隆告罪一声,追了上去。
丰隆久等猎户也不见猎户回来,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丰隆再派士兵前去探路,却发现猎户又把他们引回了山谷,而山谷两头都被巴雅布音堵住了。
更糟糕的是,丰隆身边只剩下了玄河卫。
原本跟着丰隆的其他两卫士兵,被巴雅布音拦在了山谷外面。这两卫士兵措手不及之下,被巴雅布音逐个击破。
第二日,弓格尔贡火速带兵前来,拦住了前来救援丰隆的军队。
同日,帖木八喇带着善于攻城的野人,再次攻打乌兰城,乌兰城岌岌可危。
巴雅布音特意将来传递消息的士兵放进了山谷。
丰隆收到消息后,他明白,不会有援军来了。
巴雅布音知道丰隆的处境,她马上又调来了五千军队,在山谷上上下下布置了大量的兵力。
丰隆试着突围,但巴雅布音占据了地利,还有充足的补给和源源不断的士兵,两方兵力相差悬殊,丰隆的突围只是徒劳。
每次突围,丰隆都身先士卒,但始终无法冲出巴雅布音布下的天罗地网。
巴雅布音派人去劝降丰隆。
“赤水将军,我家摄政王大人仰慕大人才华,如赤水将军肯弃暗投明,摄政王大人答应封赤水将军为丞相。”
丰隆让人把劝降的人打了一顿,扔到谷口。
巴雅布音又让人不停给丰隆写劝降信,还让人每日不停地向丰隆劝降。
巴雅布音给丰隆五日考虑的时间。
“五日后,若将军仍然执迷不悟,大军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这五日,丰隆一刻不停地让人突围,但是方圆几里,巴雅布音花费了很大力气布下了层层大阵。
巴雅布音下了严令,大荒士兵逃走就逃走了,但所有北地士兵只要看到丰隆突围,就必须迅速示警。
巴雅布音接到示警就马上征调重兵,巴雅布音下令,不得伤害丰隆的性命,但对跟着丰隆的人却痛下杀手。
丰隆不忍心众多士兵因他而死,只能带着最后百余名不愿意离开丰隆的士兵退回谷内。
在日日的厮杀中,五日转瞬即过,巴雅布音没有等到赤水丰隆的回信。
巴雅布音知道赤水丰隆是不肯投降了。
巴雅布音下了进攻的命令。
前前后后被困了半月有余的丰隆,弹尽粮绝。
山谷里能吃的都已经吃光了,丰隆带的伤药也都用尽了,丰隆手下的战士死的死,伤的伤。
看着士兵们残破的战甲,还有人人带伤的疲惫面孔,丰隆面露不忍。
丰隆面对所有人,郑重地鞠躬。
“我赤水丰隆,本想带着大家建功立业,马上封侯,不期今天要命丧此处。”
丰隆看着每个人的眼睛,沉重地说道:“是我对不起大家。”
没有人责怪丰隆,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只有忠诚,没有丝毫的胆怯。
一名侍卫大吼着:“大将军,休要说这种话,今日我们死,只求将军生。若将军死,我们也誓死追随。”
百名将士异口同声,声嘶力竭地喊道:“誓死追随大将军。”
看着每一名士兵坚毅的面孔,丰隆的眼眶湿润了。
“蒙诸君不弃,丰隆铭感五内,死而无憾。”
山上黑压压出现了北地的士兵,他们身穿黑色的铁甲,戴着黑色的面罩,露在外面的眼睛带着杀气,他们拿着利箭瞄准丰隆,仿佛嗜血的幽灵。
巴雅布音催马站在陡坡上。
“赤水将军,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并没有让你背主的意思,我只是邀请你去北地作客。”
丰隆握紧长枪,枪锋直指巴雅布音。
“无须多言,我求仁得仁,今日只有你死我亡!”
巴雅布音抿着嘴唇,用力的一挥手。
无数利箭破空而来。
丰隆挥枪抵挡,长枪划出一道水幕,挡住了大部分的箭。
但敌人的箭实在太多了,一波又一波,一队人射空了箭囊,就换下一队。
巴雅布音亲眼看着丰隆的水幕越来越小,丰隆挡下的箭越来越少,到后来,丰隆身边陆续有战士倒下。
巴雅布音保持着放箭的指令。
丰隆的发冠被利箭射中,他的一头黑发披散开来,像一头陷于绝地的黑豹。
山头上的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丰隆不停歇地战斗了两个时辰,丰隆的七窍开始浸出血来。
看着力竭的丰隆,巴雅布音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赤水丰隆,你现在降我,我保你不死。”
丰隆的回应是一道水剑,水剑直冲巴雅布音的脑袋射去,巴雅布音的侍卫拼命阻挡,还是射乱了巴雅布音的长发。
侍卫护着巴雅布音慢慢退回阵后,更多的黑甲士兵涌上了山头,对着丰隆和仅剩的士兵,开始了残酷地屠杀。
大雪越下越大,丰隆和手下的侍卫全身都落满了雪。
苍茫大地,皑皑大雪中,只有他们的孤独的战歌。
铠甲冰冷,利剑争鸣,是他们最后的绝唱。
直砍横劈,雪花飞溅。
“战斗!”
剑光交错,热血喷涌。
“杀敌!”
箭如雨下,奋不顾身。
“至死!”
碧血丹心,视死如归。
“无畏!”
战马嘶鸣,一匹匹战马中箭倒地。丰隆和将士围在一起,战斗至最后一刻。
丰隆身边的战士都倒下了,只剩下了丰隆一个人。
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黑白无常向丰隆招手,丰隆却不曾停止战斗。
一道刁钻的箭光射向丰隆的后心,巨大的力量,贯穿了丰隆的身体。
巨力要将丰隆带倒,丰隆却不肯倒下。丰隆手握长枪,鲜血很快染红了大地。
但丰隆就算死,他也要站立而死。
丰隆的眼中有解脱,有不甘,有对这个世界的不舍,还有对命运的喟叹。
鹅毛大雪纷飞而下,很快掩盖了战马与将士们的尸体。
丰隆握着长枪,依旧站在大雪中岿然不动,大雪像是给丰隆披上了一件神圣洁白的外衣。
箭雨停下了,广阔的天地,一片寂静,只有呜咽的雪声。
手持利箭的敌人也沉默了,敌人眼中只剩下钦佩。只有对这位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将军的钦佩。
巴雅布音也很敬佩丰隆,虽然丰隆没有接受她的招揽,但她仍旧欣赏丰隆的勇气,敬重丰隆的忠义。
巴雅布音面带郑重,吩咐左右道:“敌将赤水丰隆乃忠勇之士,厚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