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不喜欢宇航员?嗯?我刚吃了两个喜之郎果冻。说话。”
“好你个老表,敢偷的我的猪脚!”
水友们的天马行空一如既往,何盈在拿下一波五杀后做作地嗑了两声,这才吸引回不少人的视线。
一大波666几欲将公屏挤满,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欸不是,我怎么看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清一色的弹幕飞速滑行,原本没有几个人会发现这样一句话,但随即,一个戴着25级何家军徽章的水友接上了话。
“真的真的,我靠好像还是个男人,主播难道是……金屋藏男乔???”
一石激起千层浪,弹幕瞬间转变了讨论方向。
水友1:“就头发那个卷曲程度,合理怀疑是个洋男人。”
水友2:“好没道理,我们锦橙就不能烫个羊毛卷吗?”
水友3:“好好好,你家女榜一一米九。”
水友4:“雾草?夺少?薏米酒?”
水友5:“坏了,主播这回的成功是真的让我痛心。”
水友1:“+1。”
……
何盈挑眉,视线微微向后移,果然在沙发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头发卷曲,有些局促地背对着何盈,目光锁在挂满照片的墙上,久久不动。
直播完毕,何盈关上摄像头,缓步走到沙发前。
男孩已在那里等了许久。
他不过十六七岁,浅蓝色的衬衫不大合身,松垮地披在身上。他拳头攥得很紧,唇瓣紧抿,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何盈给他倒了杯水,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事吗?”
趁男孩酝酿着开口,何盈抬眸观察着男孩充满紧张的英伦长相,心中也有些无奈。
这孩子是趁着警察去端那个木先生老窝的时候跑出来的。
刚被发现时,他瘦弱干瘪,身上伤痕无数,连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没有。
“木先生”是个惯犯,专挑那些小主播下手,将他们骗到快递点,并在他们取快递的瞬间下手。
锦橙取快递那天,木先生并没有把这样一个单纯大小姐放在眼里,单枪匹马就去了。
可临到快递点,他才发现苏锦橙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还是个十分眼熟的女人。
这段时间风靡两大app的大主播何盈。
就在他想着如何将两人打包带走时,木先生忽然发现二人身后若隐若现的保镖。
那三人身量高挑,肌肉健硕,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辛亏还有后手。”木先生深深看了快递箱子一眼,悄然隐入黑暗之中。
这三个自然是跟着苏锦橙的。
这姑娘也不是没心眼,不过也不想太过张扬,便让保镖守在不远处,自己还偷偷给何盈递了个眼神。
何盈得了她的保证,又确实没遇到不测,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这利国人威尔也是个受害者。
他被木先生团伙骗到地下车库里,差点就变直成0,若不是靠着出众的颜值,没了张兰英的轻微怜惜,他恐怕难再重见天日。
何盈没想当圣母,可威尔那双漂亮到不像话的蓝眼睛实在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像是一汪神圣的温泉池,勾得人心底发麻。
于是她出资,给威尔租了间小房子,既救济他,也免得外人打扰苏锦橙。
这孩子有些认生,利国话说得磕磕巴巴,颠三倒四,中文更好不到哪去,瞧着一点都不像是个正常智力的。
不过作为直接证人,何盈还是跟他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这孩子只是太久没跟人正常交流才变成这样的,大家这才都松了口气。
休息了一个多月,男孩总算能跟人交流两下子。
他原来是会说中文的,嗓音也极好听,只不过先前的遭遇让他有些畏惧华国人,除了面对何盈,这孩子竟有些病态地恐惧和沉默。
好在,男孩这次来也想得清楚了。他抬起头,眼中泛着一丝胆怯,但更多的是何盈也没见过的光芒和勇气。
他说:“我想回家。回到……我自己的家。”
何盈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这孩子总在这里带着也不是个事儿,总要回家去。
“好,不过在回家之前,你还需要重新置办一些东西,我们明天就去买吧。”
何盈说着便开始给他订机票,订到一半才想起来这孩子还没身份证。
威尔没搭话,一双透亮的眼睛注视着何盈,像是要将她的样子刻进记忆。
即使就在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威尔已经将这个华国女孩的脸庞牢牢记在心里。
“怎么?”抬眼正巧看见威尔的眼神,何盈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威尔偏过头去,小声说“等我”。
何盈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当是矫情的谢语,也没在意。
第二天,何盈早早挂了请假条,一大早就跟威尔上街购置去了。
以何盈现在的月收入,已经完全能拿下一台普通小汽车,因此她直接拉着威尔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里买买买。
中午更是专门空出一段时间来,请威尔吃了个满汉全席。
黄昏,大陆被夕阳附上一层薄红的纱,何盈一手提着两个小包,另一手抓着两个冰淇淋。
临近车辆,过于寂静的四周让何盈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快步走近,伸手打开了车门,只见本该坐在车里的男孩早已没了踪影。
何盈焦急地寻找,却只在副驾驶位上找到一张小字条,上头只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
“谢谢。”
威尔走了。
他没有穿走一件新衣服,只带走一顶帽子,和何盈旅行包里的两万华夏币。
那些钱原本就是要给威尔的,何盈也跟他说过。
想来这孩子拿了钱,不会是去寻死;木先生一伙人在警局看守着,威尔也没那个能力去复仇。
何盈看着一后座的购物袋,叹气道:“这孩子,不想要就跟我说呗,这玩意儿贵巴巴的。”
她摇了摇头,开车往郊区别墅去了。
直到红色车影远远消失在笔直的公路尽头,一道单薄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黑色帽檐下,蓝色的眼睛闪过一道浓浓眷恋,随后渐冷,恢复了原本的冰冷。
半个月后,一艘轮渡从港口出发,鱼龙混杂的客舱内又脏又乱,咸热而潮湿。
一双静谧的蓝眼睛消失在人群之中,再寻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