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声音是人鱼的尾巴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商昴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是林鱼本人，这才放下心来，用余光打量周围的情况。
车厢门紧闭着，但窗外的红雾居然大肆涌进来，像是云层一般一层层铺在地板上。而隐藏在红雾中的，正是商昴先前听到的那“簌簌”响声的来源。
密密麻麻的虫子隐藏在红雾中，仍在不断爬行着。那多足虫子长得跟蝎子差不多，但是尾部比正常蝎子要长许多，上面也没有毒刺，反倒是像……老鼠的尾巴？
而头部更是不知从哪里拼接来的，畸形的漆黑眼洞里丝丝地往外冒着红雾，下方居然长着类似蚊子的口器！
商昴一阵恶寒，逼自己想了会别的转移注意力，这才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过了一会，她发现这些畸形的虫子的运动轨迹居然是一致的，似乎在往车厢的某处爬行。
林鱼可能是瞧见商昴盯着虫子看，便小声解释：“是我先前扔在座位底下的鳞片。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可以吸引它们的注意……”
闻言，商昴往下瞥了眼林鱼的尾巴。
好家伙，有一小块区域居然肉眼可见的秃了不少。
商昴看了一眼林鱼浓密厚实的西瓜头，不由得感叹，原来赛博打工仔也会秃头……不是，秃尾啊。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出现的，小爱呢？”
起初她以为，二号列车员和那些乘客消失之后，又要像在梨园黑洞里那样开始做单线任务了。
结果林鱼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还一改先前沉默寡言的样子，说要带她突围出去。
商昴打心底里觉得这人鱼不对劲，可是她仔细分辨了这人身上的气味，确实没有什么破绽。
如果这样还有不对，那小猫就只好认命自己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心城起源者，没办法火眼金睛辨真假了。
商昴也没有就彻底放下心来，她留了个心眼，想看林鱼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感觉像是晕过去了，然后再一睁眼发现我在C类车厢，那个车厢的列车员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遇害了。”
林鱼扯起身上的衣服，示意商昴看，“喏，我就把那列车员的衣服扒下来了。”
商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他：“那你看到列车守则了吗？”
林鱼两眼放光，“看到了！原来车厢守则是受控于列车守则的！我推测，C类车厢里有人就是利用大规则反过去制裁了列车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里没看到其他人。”
说完他喘了口气，还有闲心安慰商昴：“你别担心，那个大块头机械体说不定在A车厢，那里都是没有特殊特征的人类起源者，肯定打不过他。”
商昴全程没能插上话，倒也省力气了，她懒洋洋地舔了会毛，见林鱼说完了才开口：“那你是从C车厢过来的？路上没看到怪物吗？”
林鱼摇摇头，“没有……红色的雾气倒是很多，但你看，即使有怪物，我也可以用鳞片来转移它们的注意力。”
确实。商昴看着不远处聚在一起吸人鱼鳞片的畸形虫子，不由得啧啧称奇。
不管怎样，倒是省得她使用“乱码”的能力了，不如就先跟着林鱼。
一号列车员消失在黑暗中，此时的车厢只有地板上的红雾散发出的光充当着照明。
商昴的夜视能力要好上不少，她看到那群虫子吸完林鱼的鳞片后四散开来，居然消失在雾中了，不由得让她警惕起来。
有人轻轻抚摸着小猫的背，给她顺毛——是林鱼。
“没事，咱们有两个人，那列车员就一个，不怕。”
商昴挑了挑眉，没戳穿人鱼哥的迷之自信，摆了摆尾巴把他手扫开，以此表达自己不喜欢这个行为。
察觉到林鱼把手拿开，商昴把目光放到车厢前方的黑暗中仔细辨认着，那里红雾似乎要比其他地方的浓。
“要来了，我的本能预警告诉我的。”林鱼在她头顶低声道。
商昴察觉到人鱼尾巴不安的抽动了两下。
果然，远处红雾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浓雾，黑暗之中像是有不明生物在低语，那声音离得极近，明明不是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发出的，却好像就在商昴耳边。
两人四周的红雾都逐渐淡去，往前方的最浓的雾气之中聚拢。商昴从林鱼手上跳下，蹲到一旁的椅背上暗中观察。
很快，在那邪异的低语声中凝实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张牙舞爪的影子扭曲着投射到身后的车厢壁上。
红雾散去，最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是列车员那身印着“能源科技”的蓝色工服，但仔细一看的话，却不是先前那个脸上只有一只竖瞳的大嘴怪了。
那干脆就是一个由畸形虫子拼凑在一起，形成的一个非人生物！长长的口器上面坠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身后拖着的老鼠尾巴想必也是由虫子凝聚而成。
难以想象这身衣服里面，藏着多少虫子。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商昴感觉自己的毛一天要炸无数遍，在这个黑洞里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怪不得列车守则古古怪怪的强调“请乘客相信，本列车行驶途中不会中途停靠”，这故意停靠就好像是红雾的恶作剧一样，偏要在这规则的制约之下给乘客找不痛快。
商昴浑身抖了抖，想把那股子不适感给抖落干净，大脑飞快转动思考着怎么对付眼前的怪物。
“乱码”是精神干扰类的，感觉不会对这种低智商的畸形虫子造成多大影响……
难道她真的要把镜子拿出来吗？这可是她的底牌，而黑洞里要面临的危险还远远不止于此。
不过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她拿出“乱码”能力卡，打算先试试看效果。
林鱼在一旁也开始行动，从尾巴上拽了把鳞片扔到列车员脸上，那一小部分的虫子很快开始蠕动起来，随着鳞片的掉落，也从人性怪物的脸上掉落，趴在地上开始吸鳞片。
看着“列车员”脸上少了的那一块空洞的地方，商昴感觉自己脸麻了一瞬间。
林鱼看到起效了，又抓了一把扔过去，越来越多的虫子掉到地上。商昴怕他这一遭下去尾巴直接秃掉，制止了他的动作，告诉他试着使用“歌者”的能力。
同时，自己也对着怪物使用了“乱码”的能力卡。
商昴感觉眼前一阵光闪过，她脑袋眩晕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脑海中自然而然的便多出了“乱码”能力的使用方法。
作为“世界”序列的能力，“乱码”跟先前在梦澍身上见识过的“虚拟”差不多，居然都是和数据、编程等有关的使用逻辑。
调出脑海中的操作界面后，眼前的怪物在商昴眼中就好像变成了像素小游戏里的敌方单位。身上的弱点，可以在哪里植入病毒，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商昴用意念点击了一下正在闪烁着的“口器”光标，将“乱码”植入了进去。
过了一会，眼前的实体怪物那畸形的口器居然真的像是被摧毁了一般，化作了一团绿色的烟消失了。
而脑海中的操作界面也显示，“乱码”病毒正在由怪物被摧毁的口器处往全身散播。
很快，眼前的怪物浑身就像是被泼了腐蚀性液体似的，从里到外开始坍塌，身上的蓝色工服像是被烧着了一样破了一个个大洞，最后整个人形怪物倒在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全都翻了个，四脚朝天不再动作。
正在读条还没有吟唱结束的林鱼：“？？？？”
“发生什么了？就……战斗就结束了？？”
商昴睁开眼，自动退出了“乱码”的操作界面，对上林鱼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尴尬的挠挠耳朵：“呃，不好意思哈，第一次用起源能力，还不太熟练……”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只剩地面上奄奄一息的畸形虫们还在挣扎着蠕动的簌簌声。
原来能级33的能力也这么厉害啊……商昴尴尬的想。
她看33和能级45也没差多少，还以为和“歌者”差距不会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