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吗？”
叶晚凝第一次给男人送礼物的陌生紧张感在裴君屹这番直白而热烈的注视下莫名消散了不少。
裴君屹被噎了一噎，面上迅速浮现出几分尴尬。
但他脸上的喜色丝毫不减，甚至还特别高兴的把毛衣捧到脸上狠狠地揉了揉。
“没事，不管怎么样，你送的，我都喜欢！”
“我等下就回去把它穿上！”
男人那一张脸分明俊美近妖，冷艳瑰丽，不苟言笑时天生便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矜贵。
但偏偏叶晚凝每每看到这张脸时他总是在笑。
桃花眼笑得弯弯的，冷峻严肃的气质也全被他藏了个彻底。
叶晚凝就这么仰头看着他，越看他越觉得他好像一只明明长得很狼但其实很乖的小奶狗。
她不知不觉便笑出了声。
“裴君屹，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啊？”
裴君屹从没听过别人用这种词形容自己，他脸上表情都一瞬的发懵。
“没有。”
他很诚实。
但这样的诚实显得他更乖了。
叶晚凝甚至有点想踮起脚摸摸他的头。
就像昨晚那样。
明明他的头发修剪的很短，看起来又黑又粗，但手掌真正摸上去的时候的那头发丝分明又是极软的。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看起来锋芒毕露，矜贵疏离，实则内心纯真可爱，好相处极了。
“你觉得我很可爱吗？”
裴君屹微微蹙眉，他并不喜欢这个形容词。
尤其是形容他自己。
男人怎么能被说可爱？
他明明是个身高187一身结实肌肉的大老爷们儿！
叶晚凝看得出他不太喜欢这个词，但她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
“不说这个，现在礼物送到了，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时间紧，还是快回去吧，有什么事等你以后回来了再说。”
她推上自行车，就跟昨晚他走时那么急。
裴君屹赶紧拦在自行车前面。
“等等，我也没那么着急，你好不容易起个大早床过来我们还没好好说上几句话呢，怎么这就要走了？”
他一时情急，直接就拦住了她。
但其实他压根就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跟她慢慢聊的。
昨天在她那儿待了一天，该说的，能说的基本上都被他说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只有这次他要出去干什么这一件事没有细说过。
但这件事偏偏不能细说。
“你不是八点半就要出发了吗？现在都六点多了，不需要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吗？”
叶晚凝有些纳闷。
她还怕太耽误他时间了呢。
打仗可不是什么小事，肯定要好好部署之类的。
但裴君屹只是一手拿着毛衣，一手按着她的自行车车头。
“害，不急不急，该准备的昨天都准备好了，我现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跟你说话。”
“......”
一个小时。
难道就这么大冷天的站在家属院大门口干巴巴的纯聊天？
叶晚凝嘴角抽了抽，实在不太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裴君屹，我的建议是有什么等你安全回来了再说，到时候我还可以听一些新的见闻，你正好也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回去应对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你觉得呢？”
不得不说。
现在的裴君屹好像有点太恋爱脑了。
因为这种大冷天大清早两个人凭着一腔热血在外面干聊天的行为她只在学校里见过。
那些年轻的，情窦初开的青少年男女们，凭着一肚子爱意，可以抛弃舒适的空调房好玩的电子游戏大晚上跑去忍受夏日小树林灌木丛的蚊虫叮咬，也可以大冬天的起很早去空无一人的操场上吹冷风诉衷肠。
在一心只有学习的叶晚凝心里，这些行为统称为恋爱脑行为。
裴君屹现在好像就想拉着她干这种事。
别说她还没跟他处上对象，就算处上了，这种傻事她也不乐意干。
多冷啊。
难道回去躺热炕头窝被子看不香吗？
还能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吃一些这个年代没有的小零嘴。
别提多快活了。
吹什么冷风。
聊什么天。
没意义。
“额，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裴君屹挠了挠头，也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不过大脑。
但他还是舍不得让叶晚凝就这么离开。
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他想从她嘴里听到一些不这么冷静不这么平淡的话。
他想他是变得贪心了。
竟然因为一件柔软的毛衣就幻想起起了她在家里日日数着时间等他归来的画面。
“叶晚凝，我们这次战事情况可能会比我想象中危险不少，我其实不太确定我是否可以完整的活着回来，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裴君屹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确认她并没有露出不情愿的神色甚至还有些担忧的时候他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这么说肯定会让你很为难，但我还是很想问问你，能不能......”
他似乎还没想好合适的措辞，捏着自行车把手的那只手都因为用力而指骨泛白。
“就是说，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透露出了一种不确定的紧张感。
叶晚凝也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粉晕。
“你指的是处对象的事吗？”
“......嗯。”
裴君屹微微抿唇，低头与她对视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一条紧绷的弓弦，似乎马上就要被高压绷断。
但叶晚凝只是莞尔一笑，并上前给了他一个代表革命友谊的拥抱。
“我答应你，裴君屹，等你平安回来，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
“嘭，嘭，嘭！”
此刻，心跳骤然加剧，响如鼓锤的声音几乎要将他自己的耳膜震碎。
裴君屹心脏狂跳，好险才按捺住心上的狂喜没有露出不雅的表情。
“真的吗？”
他太高兴，同时也生出了几分惶恐和愧意。
“叶晚凝，我，会不会太过分了......我明明知道你心有大义只想趁着年轻为国为民多做贡献，但还是逼着你这么早做出决定。”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居然在这种时候利用这种事情逼迫她。
“如果你现在还是没那个想法就算了，我不该说这种话让你为难，我......”
他抬起手，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但他的手臂被叶晚凝抓住了。
她抬手直接对着他的脑门来了一个脑瓜崩，娇俏的笑了笑。
“笨蛋，这件事本来就不适合一直拖着，不管对你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当初是跟你完全不熟才会跟你定那样一个约定，现在咱们都互相熟悉也了解了很多，也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不用你说，我其实早就想好了要在你回来之后告诉你答案。”
她松开裴君屹的手，退后一步重新推上自行车，走了几步之后又扭头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此刻，天光大亮，明亮的太阳也终于从天边冒出一个头来。
少女的倩影背着阳光，笑容一如冬日暖阳般美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裴君屹，一定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