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县的事情裴雪后来没有过问,因为在距离徐红艳给她打电话后的第二天,省城的新华书店就开始售卖学习资料了。
定价跟之前说的一样,那本综合复习资料4.5元,英文复习资料2元,尽管这个价格对于不少人来说都不便宜,但第一批印出来的五千册还是在两天之内被抢光了。
这样良好的市场,出版社当然不会错过,当下很快的,省印刷厂那边又收到了加印的单子。
十一月中旬,省报公布了D省的高考时间,为12月9日,12月10日两天,消息一出,所有知青都沸腾了。
随着高考时间的公布,更多没有买到学习资料的知青每天都在新华书店要求上架,而每一次加印出来上架的时候,学习资料都会被一抢而空。
因为时间也临近了,厂子里一切也都算比较平稳,裴雪做了个决定:厂子里适龄且要参加高考的人每天只用上半天班,其他时间全心复习。
当然,纵观飞雪肥皂厂的两座厂子外加飞雪服装厂,符合这个条件的人也不过才十几人。
除了裴雪和周明华五人组之外,就是苗雨薇,麦穗,高粱等人,另外还有几个是红旗大队那边后来招进飞雪肥皂厂的新知青,别的却是没有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省城的两个厂子在招工之时,裴雪如此大费周章的原因,要是她当时没有设限,招进来一堆想要去参加高考的人,只怕这厂子能直接影响效率。
好在因为有内部消息,所以一众人都早就在自己的岗位上培养了暂时替代的人,就算是跟他们比起来经验没有这么丰富,也足以应付一部分事情了。
裴雪再听到关于老刁家卖学习资料的消息的时候,是从江临海口里得知的。
当日周明华和江临海报了公安局,石磊领着人过去了,然后老刁家的炕上果然发现了捆成一团的江临娟。
据说人救下来的时候脸色死白死白的,也说不出话来,要是再晚上一个月,可能人就真直接被冻死了。
然后说是人也走不了,浑身麻麻的,送去医院住院了好几天,后面郑婆子听到消息赶到县医院,天天给江临娟按摩身体,这两天江临娟才能慢慢下地。
除了江临娟之外,还在老刁家查出了好几摞盗印的学习资料,数起来都有四五百册,另外还查到八百多块钱,很显然,这就是卖学习资料得来的钱。
时下本就严禁投机倒把,又是关于学习资料这种事情,而且这学习资料是在省城出版了的,这事情一下就闹得不小。
最终,刁宏宇和刁正新都被革职。
在乡下当知青的女儿刁丽娜也下了通知,那边大队直接劝返,江临娟申请跟刁宏宇离婚,还提出要带走两个孩子。
这事情老刁家当然不同意,刁宏宇本来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儿子,他们如何甘心把人放走?
但这次的事情能够查出来也多亏了江临娟,她有功劳在其中,所以革委会最后还真就同意了。
老刁家一家四口的判决也下来了,一家四口都送去北大荒那边的劳改农场教育,时间倒是不长,只执行五年,但就算到时候老刁家的人出了劳改农场,这里也是无家可归了。
因为老刁家住的房子原本就是单位分给的院子,这次出事单位也直接把院子收回去了。
林英连和刁正新双方的父母以前都是县委的干部,这会儿想要出力也没法出,干脆都没发声,免得影响了他们的履历名声。
江临娟则是在县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带着了两个孩子跟着郑婆子和江临海回了红旗大队的娘家,据说因为出了这事情每日里刻苦的很,一直在拿着资料复习,势必要在高考考个好名次。
听到这件事情,裴雪嘘唏不已。
没想到本来好好的一个老刁家竟然是这般走向,这一趟劳改农场要是就近还好,至少还有人可以帮他们打点。
但这可是去到北大荒那边,五年过去,还不知道在劳改农场会发生什么,就是什么也没发生,等他们出来时代也变了,改革开放了。
倒是江临娟的选择让她有些诧异,一个打小就颐指气使的娇娇公主,前两年还为了林英连的事情上来没脑子的求她,还以为这一次她会没脑子的继续对刁宏宇死心塌地,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或许,当刁宏宇一家把她绑了的时候她就醒悟过来,自己永远无法融入这个她所想融入的“家”了。
也或许,为母则刚,她终于也从娇娇女长成了愿意为孩子遮风挡雨的大树了。
这件事情没有在裴雪心里留下什么波澜,她也没想过要对江临娟怎么样,只要人不惹到她的头上,那不管她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时间就在万众瞩目之中进入了十二月,因为户口的关系,像是裴雪方芸芸等人,是不能在省城参加高考的,要回到分配地去参加高考,也就是长岛县。
12月6日,裴雪和秦铮还有方芸芸以及麦穗高粱就请假了,几人在红旗大队都是有家的,所以没怎么收拾就回去了。
几个孩子知道裴雪要回红旗大队都很想跟着回去,但现在他们都在省城读书,还真就回不了。
好在有温教授在,裴雪也跟任楚玉说了,让她时不时过来看看孩子。
回到红旗大队当日,在厂子里看了一圈之后,众人就各回各家,期间,裴雪家的门被敲响,过来的竟然是江临娟。
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先跟裴雪道歉一番,最后又是感谢,临了还跟裴雪说了一句。
“二嫂,我一直记得你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一直在准备着呢!”
裴雪:“加油!若要如何,全凭自己。”
不知道江临娟这是真心悔过还是又想要耍什么花招,反正裴雪都无所谓,因为这些事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最后,江临娟又念念叨叨着这一句“若要如何,全凭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