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这顿饭的丰富当然让大房家的几个孩子都惊到了,尤其是昨天没过来,但今天被高粱硬拉着过来的麦穗,看着桌子上那么多菜,她很是有些不自在。
“二叔,二婶,这…你们招待客人呢?那我们先回去了。”
裴雪拉住她:“回去什么回去?你们就是我们今天的客人啊,来快坐下吃饭,大家又不是不认识,不用害羞。”
麦穗连连摆手:“不行的不行的,二婶你这些,太丰盛了。”
昨天晚上见到那个二合面饼子之后爹娘已经仔细问过了大郎二郎当时送了几条鱼过去,虽然那些鱼不少,但二婶用二合面饼子招待他们已经很好了。
但谁能想到今天的二婶更大方?这一下子就是好几个菜,还好几个都是肉的,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菜色,这么丰盛的菜色她哪里好意思吃?
“丰盛怎么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吃好些嘛!来来来,你们几个都坐,今天椅子不够你们坐外头搬来的木墩子啊。”
其实不仅仅是麦穗,这一桌子菜就连大郎和高粱等人也惊到了,几人都有点儿犹豫,本来以为今天过来能跟昨天一样吃上那些就不错了,没想到今天的菜色更丰盛。
见几人都有些怯怯的,裴雪笑道:“别怕,坐下来吃饭吧,都好久没吃肉了吧?今天二婶炒了土匪/猪肝和排骨,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二婶,这……”
一旁坐着的江临川突然开口道:“坐下吃饭吧,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方芸芸上次在知青点就跟麦穗相处过,她也很喜欢麦穗这孩子,当下就拉着她和高粱的手坐在她身边:“快坐下,你二叔二婶的话都不听了?我跟你说,你二叔二婶这是买菜来庆祝呢!你们不用拘束。”
最小的谷米抬头好奇道:“庆祝?庆祝什么?”
江子玦不无得意的道:“我娘和周叔叔跟书记祖祖申请了要办大队副业,以后我娘就不用下地了,她要去做大队副业了。”
小小的人儿,明明不知道大队副业是什么意思,但他就是挺着小胸脯,一副骄傲又自豪的小模样,倒是逗得马文晨几个哈哈大笑。
大队副业?这她倒是听说过一些,好像是养猪养鸡什么的,想到这,麦穗抬起头诧异的看向二婶:“二婶,咱们大队也要弄副业了?弄什么?养猪还是养鸡?”
裴雪笑着摇头:“嗯,这不是刚要弄嘛,不是搞养殖,咱们大队做肥皂厂。”
“肥皂厂?”高粱拔高音量,目光炯炯的看向裴雪。
裴雪点头,一边给谷米夹了一块红排骨一边应:“是啊,肥皂厂。”
“二婶,是之前你拿去洗衣服,会打出好多泡泡的那个肥皂吗?”
“是啊,就是那个。”
这话一出,大房的几个孩子都惊喜的叫了起来,在他们看来,那种小小一块黄黄的肥皂,一块就要两毛多钱,是很奢侈的东西。
他们以前去河边洗衣服鲜少有见过那东西,只有偶尔能从几个知青洗衣服的时候能看见他们用,但后来二婶分家之后,他们每次看见二婶在河边洗衣服,都能看见她拿着那块叫肥皂的东西打出很多泡泡,二婶洗的衣服总是比他们洗的又快又干净。
后来二婶告诉他们,那个东西叫做肥皂,里面含有什么碱性,专门用来洗衣服的,所以衣服洗的又干净又有香味。
现在二婶告诉他们,大队里要弄一个肥皂厂了,那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以后肥皂这东西不需要去到供销社花两毛多钱买,可以直接在村子里买到。
那可是个稀罕玩意呢!
“哇!二婶,那个东西真的可以弄出来吗?难不难?麻不麻烦?”
裴雪笑着指了指旁边吃饭的周明华:“这个东西二婶我可不知道,你们要是想了解的话,吃完饭一会儿问周叔叔了解就好了,你们周叔叔擅长研究这一块,你们二婶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高粱好奇道:“那以后弄这个大队副业,是周叔叔跟二婶一起去弄吗?”
“对,但也不止他们两个。”一旁的方芸芸笑着道:“除了你二婶和你们周叔叔之外,我们也会参与进去,只不过不是放弃现在的本职工作投入进去。”
“哇!这么说我们村子以后会有肥皂了?那我们洗衣服是不是也可以用肥皂来洗了,不需要再用那灰扑扑的草木灰了?”
裴雪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点头,只是道:“快吃东西,吃完东西再讨论,一会儿菜就凉了。”
要是肥皂厂真的弄成了,弄出来的肥皂当然也会优先往村里头卖,但这是卖,不是白送。
以郑婆子那个抠门样,可不好说她会不会愿意往家里头买这东西,毕竟现在郑婆子的衣服有一半的都是麦穗来洗的,不是她洗的她更不会心疼了。
不过就在原主记忆中,郑婆子也是往家里头买过肥皂的,只不过那是当宝贝一样放在抽屉了,只有她的小儿子和小闺女回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让他们用。
吃完饭,大房家的几个孩子果然拉着周明华问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倒是把原本有些困意的两个崽崽都闹的清醒了。
周明华等几个知青也没有拒绝孩子们的问题,反倒是一个个的都回答了,并不嫌麻烦。
等裴雪帮这两个崽崽和闺女儿都洗了澡之后,一行人这才散去,裴雪抱着昏昏欲睡的闺女笑着冲江临川道:“两个崽崽许久没有这么晚睡了,看他们明天能不能起床。”
此时的江临川正坐在炕边给两个崽崽打蒲扇,近来天气有点儿热了,两个崽崽身上穿的是裴雪用买来的土布做的小睡衣,穿上虽然舒服,但也有些厚,晚上两个孩子都会出点儿汗到深夜才能好些。
江临川轻嗯一声,对裴雪道:“不用担心,我明天叫醒他们。”
裴雪笑看了男人一眼,说来也是奇怪,江临川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他真的心态特别好,他从未把自己当做一个失明的人。
就像他之前在部队里头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训练一样,现在回家了,即使眼睛看不见了他也会早早的起来摸到院子里,然后进行一些蹲马步等简单的训练。
这也是裴雪所欣赏他的一点,逆境之中,没有自怜自哀,这是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