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的确是很大的一种可能,算一算张龙的案子到现在这么久了,除非是他通过偷渡之类的非法的手段逃到国外,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但是你们等于把他的老底给翻出来了,他即使要逃,也没有多少的资金,何况他的根基在东海。”
“在东海他是地下世界的一号人物,他的性格你调查了这么久应该也很清楚,他是习惯了高高在上呼风唤雨,有一大帮小弟跟着任何事都可以为所欲为的生活,可是出去了以后,他就什么都不是,连过去跟着他的小喽啰都不如,他的性格,不可能受得了这样的生活。”
“所以,这条路即使走得通,他也不会走,你把调查的重点和主力集中在东海,这个思路是没有错的。”
陈云东一直不愿意主动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因为,他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想卷进这些是非,而且,这本身也是警察的职责,李欣他们有自己的方法自己的思路,他也没有必要说去干涉。
只不过,李欣既然提到这些,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也愿意提供一些帮助。
“而东海虽然大,所谓人海茫茫,但是他毕竟不能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出现,现在各种对于流动人口的管控都这么严格,社会网络越来越发达,他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也许会有发现,即使没有,也不用操之过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知道你急着抓住他,为汪林报仇,但是凡事欲速则不达,越是急切,反而越容易被人利用。你是警察,与犯罪分子之间,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是猎犬与狐狸。但是据说,最狡猾的狐狸,会反过来下套,去玩弄甚至于捕杀猎犬。”
李欣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在听天方夜谭:“陈云东,你开什么玩笑,你的意思是他还狗急跳墙,准备下套来杀我?”
“这要是以前,他那时候还是地下世界的老大,手底下资产无数小弟簇拥的时候,那还有可能,哪怕是花钱找人买我这条命肯定也是轻而易举。但是他现在东躲西藏想办法保命都来不及。”
“你想想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躲着好歹有条命,这时候要说还来对付我,那就连这条命这最后的老本都没了,杀我有什么用处?”
“他要真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东躲西藏吗?”
陈云东摇摇头,他知道李欣这个倔脾气,说这些她肯定听不进去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该说的他还是要说,他不能有这个怀疑却不去做任何的提醒让李欣承担风险。
“你说的这些,是客观情况,可是你做警察应该也知道,很多犯罪的起源是什么?是人性。你在办案子的时候除了要考虑客观条件以外,不可能不去考虑人性,不考虑每个人的性格和想法。”
“如果是别的人,犯了大案子,有机会逃脱的话,可能就会从此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老老实实生活,只要保住这条命就好。但是张龙不一样,他胆大心狠,拉拢警察,威胁利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他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你让他现在像过街老鼠一样,让他一无所有,对他这种人来说,这样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再加上你别忘了,你们现在满世界通缉,力度这么大,他是插翅难飞,被抓住是早晚的事情,早一天就是早死,晚一天也不过就是多过一天这种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日子。你是警察,站在太阳底下光明正大,当然想不出来那样的日子有多难熬,能把人逼疯,更何况一个本来就疯狂的人。”
“他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在倒数,都是在猜,今天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被抓。与其这样,不如在死之前干一票大的。”
陈云东的话语非常的平静,就好像是在和李欣聊着最寻常的天一样,但是他的神情却让李欣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李欣那一瞬间几乎有拔枪的冲动,因为这一刻她所感受到的陈云东完全不是平时的陈云东,更像是一个穷凶极恶又隐藏极深的罪犯。
这其实是陈云东自己的方法,要想了解一个人,就要把自己代入到这个人的身份立场,把自己当成是这个人,此刻他就把自己当做是张龙一样。
“而且,他这个人心胸狭窄,有仇必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是你在负责这个案子,是你一点点端掉了他的地盘,是你最后把他逼到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