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诗扭头看着妹妹。
凌千语解释道:“公主,我姐姐去清川县是为了治病。”
燕青漪看不出凌千诗有什么病,一副通知你们的口吻:“清川县多刁民,有本公主在,你就不必为你姐姐的安危担心了,而且你姐姐吃的住的都与本公主一样,说不定你姐姐还好得快些。”
凌千语很想翻白眼。
“公主,表哥应当不会答应您去清川县。”也就只有表哥才能治住公主了。
然而,燕青漪理所当然的说了句:“所以本公主先来找你姐姐啊,你们配合本公主就行了。”
凌千语有些生气:“公主,这是欺骗。”
“不过是去清川县而已,一件小事,四哥不会怪我的。”
燕青漪说得她与燕云镜的关系很好似的,又故作大方的道:“如果四哥发脾气,你就说是本公主威胁你们,把错都推到本公主身上,这总行了吧?”
不论是过去在京城,还是后来在西楚,都有人抢着帮她认错,因为她是公主,是宠妃!
凌家已经没了,凌千诗和凌千语若是识趣,就知道如何做。
这时,凌千诗轻飘飘的开口:“好啊,我去找表哥。”
她扭身走出凉亭。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燕青漪眼皮跳了跳,叫住她:“等等,你找四哥做什么?”
“告状啊。”凌千诗回头,嫣然一笑:“公主自己说的,您威胁我们。”
燕青漪:“……”
凌千诗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凌千诗说罢,继续往前走。
燕青漪大步朝她走去:“站住!你不许去!”
凌千语生怕她欺负自己姐姐,连忙走过去挡在姐姐面前。
“公主,我姐姐身子弱,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她。”
凌千诗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傻妹妹,你越这么说,公主会越生气。
至少表面上会生气。
果然!
燕青漪气急败坏的质问:“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无理取闹了?”
凌千语想要解释,忽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她回头望着姐姐。
凌千诗从凌千语身后走出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六公主,语气微凉:“公主不想回京直接说便是,不用利用这个利用那个,除了让公主看起来不聪明外,没一点好处。”
燕青漪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竟敢骂本公主蠢?”燕青漪怒斥道。
凌千诗神色不变:“我没有说。”
“你还敢狡辩?”燕青漪抬起手指着她,冷哼一声:“你刚才分明是说本公主看起来不聪明!”
凌千语忍不住低下头,藏住眼里那抹笑意。
凌千诗脸上毫无波动,淡淡的启唇:“看起来不聪明,不代表蠢,也可能是平庸。”
“平庸?”燕青漪眉毛紧蹙。
“你我皆凡人,是凡人就不能脱俗,而平庸,是凡人的人生常态。”
凌千诗的话,配上她空灵的嗓音,让人仿佛置身于佛前,渐渐地散了戾气。
燕青漪:“……”
凌千诗走了。
凌千语紧随其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才大声笑出来。
“哈哈哈哈~”
凌千诗提醒一声:“小心笑岔气。”
“咳咳咳……”凌千语呛到了,幽怨的眼神看向凌千诗:“姐姐,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凌千诗明知故问:“担心什么?”
“唉。”凌千语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她是公主,想为难一个人,还是挺容易的。”
“很容易么?”
凌千诗眼底划过一抹精芒,她还怕燕青漪不为难自己呢。
“好了,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记住,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军营里,你最好全须全尾的,不然你伤了哪里,我也会伤了哪里。”凌千诗露出半截的手臂上有一道极细的疤痕。
刹那间,凌千语脸色白了几分。
“姐姐……”
凌千诗打断她的话:“我只剩下你了。”
凌千语紧紧咬唇,沉默半晌,她眼神坚定的宣布:“我要替父兄报仇!就算是姐姐,也不能阻止我!”
虽然明知是这个结果,凌千诗依然有些失望。
“不说了,你回房睡去吧。”
凌千诗放下衣袖,明面上是阻止不了,但只要她提前灭了戎族,妹妹就不用上战场了。
这才是她愿意去清川县的原因。
因为北地,光是一个清川县发展起来还远远不够。
而朝廷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思及此,凌千诗派心腹丫鬟把军师傅笙请过来。
傅笙此刻正在燕云镜的书房里。
京城那边有消息传来,姜先槐提议将北地的土豆全部运送到受灾地区,以确保那些灾民不会生乱。
傅笙讥讽道:“这位姜首辅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啊!”
如意算盘打得他在北地都听到了。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让北地继续缺粮少食吗?”
燕云镜漠然不语。
信上还说,朝廷赏了唐一骏一座三进的宅子和三千两白银。
这份赏赐她恐怕不会高兴。
三千两在别人看来或许很多,但她在清川县做的那些事,何止花了一百个三千两啊。
尤其这次来宣旨的人是永宁侯。
她一旦露馅……
傅笙独自骂了许久,一直没听到燕云镜开口,遂扭头朝他望去:“你在想什么啊?”
“暴露……”
燕云镜薄唇溢出两个字,倏然反应过来,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傅笙一愣:“姜先槐那个狗贼的确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我们应该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啊,否则还以为我们苍狼军好欺负!”
燕云镜幽幽开口:“你想怎么给?”
“让京城的人半夜吓死他啊。”傅笙嘿嘿一笑:“虽然大概率会刺杀失败,但时不时地给他点刺激,搞得他精神虚弱,总有一天露出破绽吧。”
燕云镜语气透着一丝嘲弄:“他求之不得。”
傅笙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燕云镜反问他:“清川县令在京城有势力吗?”
“应该,有一点吧?”傅笙声音有点飘,自己都心虚了。
“但凡有一点,他就不会被发配到清川县。”
燕云镜眸色深沉如墨,嗓音不疾不徐:“他这步棋是针对清川县令和本王,清川县令在京城没势力,就等于明着告诉他,那些刺客是本王的人。他能抓住这一点,称本王有不臣之心,其他人相信与否不重要,只要那位相信就够了。”
一听‘那位’二字,傅笙忍不住吐槽:“你有爹还不如我没爹呢。”
燕云镜薄唇勾勒一抹嘲弄的弧度,并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