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三位在营中帮着介绍,其余赤甲铁骑将士看病时也渐渐会去找医女们。
医女们被老大夫们排挤的局面稍有缓解。
等到一月后其中一位赤甲铁骑的暗伤顿去,身子轻松不少,甚至经过几位统领考察后重新入了前卫,医女们更是大受欢迎。
在沙场上征战的将士们哪个没有暗伤?哪个历时已久的伤口?
连宁安侯和秦元琛身上都带着伤,更别提普通将士们。
只不过在京中时,沈宴然安排府中时时煲着药膳,又花了心思用灵泉水炖汤,两人身上的暗伤好了大半。
而骑马久了,不少将士也会得某些说不得的隐疾,正好有一医女为讨口饭吃,对此颇有研究。
军需官不得不连夜重新制定大夫们的酬劳,从治好三位病情严重的病患可得一两银子,更换为治好五位病情严重的将士可得一两银子。
加上说定的行军途中半个月二两银子的报酬,医女们可谓是幸福感满满。
而等日后到了南境,不以治愈的伤患论银子,而按每月十两银子的报酬来,医女们亦是毫无二话。
一个半月的赶路时间转眼就过去。
待春暖花开,所行之处皆是生机勃勃时,江南就在不远处。
战南大军牢牢把守整个南境,太子不可能以身犯险,贸然前往战场最前方,得坐镇繁华的潭州。
战南军入了城,沈宴然坐在马车上,微微打开车窗,望着外边热闹喧哗的人群,双眼都是一亮。
好些从未出过京城的医女们也是情绪激动,甚至恨不得当场跳下马车挤进人群中看热闹。
但她们到底铭记着自己身上的责任以及此行的任务,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激动。
大军从北城门进了城,又从南城门离开。
留在城中的,除去秦元琛以及麾下的赤甲铁骑外,就是随军南下的大夫们。
连宁安侯本人以及亲卫都住在城外,不过接待潭州知州时露过一面。
三十来位医女们被分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沈宴然和溪汀溪芷一道住进了东厢房主卧,其余医女三五搭伴住同一间屋子。
春日里的江南温度还略低,朦胧小雨落在屋檐上,多了几抹说不出的婉约含蓄。
“沈大夫,太子殿下身体不适,劳烦您去知州府上看看。”
沈宴然刚刚放下随身的行囊,门外倏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溪汀刚准备上前打开门,就听到了来人的话。
她迟疑看向沈宴然。
见她微微颔首,溪汀快速打开门,接下来人手中出入令牌,拎起小巧的药箱跟在沈宴然身后。
徒留溪芷一人打整行囊,应付心中好奇的医女们。
知州府上就在沈宴然分配到的小院不远处,走上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待沈宴然进入书房后,溪汀识趣地站在门外静候。
守在门边的两名赤甲铁骑面面相觑,唤来一人将她请去了茶室。
“可是有事?”
一进入书房,沈宴然瞧见亲爹宁安侯以及久违的裴言则和裴知阙,就明白事情没她想到的那般简单。
秦元琛可不管那么多,他朝对面放了银丝碳盆的位置一伸手:“沈大夫请坐。”
沈宴然瞅了眼脸色漆黑的宁安侯,又望了两眼面无表情的裴知阙二人,尴尬笑道:“不了,不了。”
她坐不起!
秦元琛平静站起:“既然如此……我们便站着谈。”
宁安侯干咳两声,看向沈宴然:“殿下让你坐,你坐便是。”
“是。”
沈宴然脸色悻悻。
秦元琛这才施施然坐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取出一沓纸张,抬手轻点在上方。
“此为机密要事,还请诸位莫要说出去。”
沈宴然点点头,心底有了底。
不是涉及那位景国公主之死,就是接下来的布防计划。
但……无论哪个都不是她一个大夫该听的啊!
宁安侯脸色凝重,正准备让沈宴然以及裴言则三人退下,却不想秦元琛毫无顾忌说了出来。
“近一个半月前,景国安若公主在江南遭遇刺杀,此事潭州知州已探得真相——景国内讧,储君与五皇子之间势若水火,这位公主偏向求和,站在五皇子一方。”
“杀了她的人,查出是那位景国储君的手下,但……没有实质证据,景国也不信我燕朝提供的证据。”
景国储君好战,皇帝更是如此。
不过前些年被宁安侯打怕了,方不得不暂时求和。
如今燕朝北方被安澜国渗透,有痴心妄想之人妄图趁机蚕食燕朝领土。
而景国公主在江南身死,就是极好的机会。
甚至都不用另寻借口。
“在我们到达江南前,景国共发起三次小规模的战斗,都被诸位将军打了回去。但有消息称,景国大军汇集,不日就将兵临城下,还望侯爷慎重行事,为燕朝百姓守住安宁江山。”
宁安侯重重点头。
他当然明白太子的意思:景国公主之死早有预谋,此战,无可避免。
他抬头望了眼沈宴然,忽然抱拳:“还请殿下允臣一个小小的请求。”
四双眼睛同时看向宁安侯。
秦元琛略一沉吟:“侯爷但说无妨。”
“殿下身子金贵,不得损伤,咳咳……不如让沈大夫跟随在侧,随时照应?”
秦元琛眼睛微亮。
宁安侯不想沈宴然去战场上救人,想让她以大夫的名头留在守卫最森严的知州府上。
他的想法也是如此,又岂会不同意?
就是沈宴然……
沈宴然果断拒绝:“我医术尚浅,无法担此大任,不如让更有经验的仁大夫前来?”
她在马车上可答应了跟医女们共同进退。
现在无故留在城中,岂不是言而无信?
裴知阙脸色凝重:“小妹,你没上过战场,不知有多……”
沈宴然摇摇头:“放心,我不会拖后腿。”
裴言则嘴角动了动:“太子殿下身边更为安全……但大哥尊重你的选择。”
秦元琛、宁安侯和裴知阙同时眼皮一跳:你若真的支持她的选择,又何必多说前面那句?
沈宴然叹了口气,语气坚定:“陛下口谕,命我随军行医。”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没有再多言。
秦元琛轻声道:“侯爷若是无事,便去城外主持大局罢。沈大夫留下,孤身子有些不适……”
沈宴然点头应下。
正准备推开门的宁安侯狠狠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