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人被她气定神闲的架势唬住了一瞬，回过神后刚准备大骂，却被两句话打断。
“哪天买的雪肤玉肌膏？姓甚名谁？花了几两银子？”
闹事的两位大婶对视一眼，双手环胸冷哼出声：“哪天买的，我们不记得了。”
“名姓更是不可能轻易说出来，谁不知道你家有靠山。要是我通报了姓名，你派人把我全家抓了，还有谁敢替我出头不成？”
“别想着糊弄我们，我们手里可有琉璃罐子呢！我们有证据，就算报了官，我们也不怕！”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
沈宴然不耐烦地打断她们的话：“把琉璃罐给我看看。”
红衣大婶眼咕噜一转：“给了你我不就没了证据？你别想唬我！”
沈宴然语气平静：“这么多百姓都在场，都能为你们作证，你怕什么？”
红衣大婶下意识往后一看，今宴脂粉铺前挤满了刚刚从菜市口看完热闹的百姓。
还都是她们声音大招呼过来的。
在官府的人到来前，围观的百姓可就是她们不被抓的底气。
绿衣大婶眉眼微松，取出琉璃罐子走上前，递给沈宴然：
“哎呀，大家没必要弄这么僵，我们不过是想为百姓们讨回个公道，哪里啊……沈老板你！”
琉璃罐子递到半空中，隐隐碰触到沈宴然手上时悄然砸落。
周围顿时响起惊呼声，无数望向沈宴然的目光骤然复杂。
紧盯着的溪汀果断出手，身形一闪捞过即将落地的琉璃罐子，站直后轻轻放在沈宴然手上。
沈宴然似笑非笑地掂量着手上重量不轻的琉璃圆罐，话里多了几分嘲讽：
“琉璃制成的罐子的确不轻，你们还是小心着些，别打碎了。转手卖出去还能得个好几两呢。”
闹事的两位大婶同时一愣，眼里燃起炙热，恨不得当场抢回沈宴然手中的罐子。
沈宴然细细打量琉璃罐子片刻，朗声道：“腊月售出，编号九。”
旁边捧着账簿的溪兰立时翻开，片刻后轻声道：“刑科给事中之妻兰氏所定，缴纳定金二十两。”
沈宴然无奈摇摇头，看向绿衣大婶：“原来您就是兰夫人，失敬失敬。”
闹事的两人心慌了一瞬，强自镇定：“谁知道你账簿上记的是真是假？我还说我是……是大理寺的夫人呢！你们信不信？”
百姓嗤笑出声：“不信！”
“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也配嫁给官老爷当夫人？”
“我前些天见过大理寺卿的夫人在城外施粥，你跟她一点儿都不像！”
绿衣大婶理直气壮看向沈宴然，怒斥道：
“你别想糊弄我，赶紧说出雪肤玉肌膏的配方，还大家一个公道，也好免了一场牢狱之灾！否则……”
沈宴然叹了口气，随手将琉璃罐子交给溪汀守着，平静地看向闹事的人：
“上一个威胁我的人，刚刚入了大理寺。既然你们如此有恃无恐，也罢，我就看在大家伙的面子上，与你多说两句。”
“嗤！你开什么玩笑，我……”
沈宴然打断她的话：“首先，雪肤玉肌膏数量有限，不在京城中大范围发售。都是每月月底前定好，月初脂粉铺亲自派人送上门。以你们的身份，压根不可能买到。”
倒不是沈宴然瞧不起她们。
雪肤玉肌膏得加灵泉水调和，都是由她亲手所制，数量上上不去，每月最多不过二十来罐。
而京城里有银子有背景喜好妆扮的夫人小姐无数，即便只有一小部分对雪肤玉肌膏感兴趣，就足以消化完每月的产出。
更不用提两位长公主以及宁安侯府、沈家亲戚处，每月都得预留七八罐。
压根没有多余的数量供给京城百姓。
况且雪肤玉肌膏一罐作价八两金子，一罐能用三月，也不是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
得知她们带着琉璃圆罐前来找茬时，沈宴然知道不对劲，不想果然有人闹事。
预定了雪肤玉肌膏的都是朝臣权贵人家，要真出了什么事，早就找上了宁安侯府的门，亦或直接报官处置。
不可能会上铺子外闹事，给百姓增添八卦，尤其是在正在抓贪污受贿的近期。
闹事的两人哑口无言，过了好半晌气冲冲道：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普通百姓？要不是大家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帮衬，就你们这破烂脂粉铺……”
话没说完，就被人强行押了下来。
沈宴然挥手示意脂粉铺里的护卫不要让她们跑了，同时跟百姓们轻声解释：
“我们铺子平日里为人处事如何，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两人前来闹事，大家没有跟着起哄，而是理智围观，在下很感激。”
“这样吧，三日内，脂粉铺里的东西降价三成出售，三日后恢复成原价。希望大家日后，多多照顾铺子的生意。”
脂粉铺里有售价高昂的产品，自然也有平价货物，再降价三成……
围观的小部分大婶大娘小姑娘喜笑颜开：“我就说她们一来就要公布方子，哪有人这样讨公道的，这不是想断了铺子的后路嘛。”
“我认识她们，全家都是赌桌上的赖子，没钱还不肯去干找活计，哪来的银子买这玩意儿。”
“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待会儿直接跟差爷去衙门，还能看个够哩！”
……
不过一刻，铺子外围观的人散去，只留下几十个来回探看脂粉的人。
溪兰犹豫着上前，盯着喋喋不休骂个不停的两人，轻声道
“小姐，若是……”
若是每隔上几天就有人来闹事，总不可能天天降价三成罢。
脂粉铺还养着上百张嘴呢。
沈宴然想了想：“我让官府的人多来照看照看，再有来找事的，第一时间抓起来。”
今天这两人以及郑老夫人都算给她提了醒，开门做生意若是没有背景，就得遭人欺负。
铺子小了，遭些无赖欺负。
铺子大了，又有权贵大臣眼热，妄图仗势欺人，用民声压人。
溪汀抢过另一人手中的琉璃罐子，细看了看，又对比了账簿后，皱眉：“编号十五，大公主府。”
溪芷和溪兰同时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