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雀郡主举办宴会,诸位适龄皇子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二皇子第一个注意到了静静站在人群里的沈宴然,他笑了笑,伸手拉过身侧的陌生女子,简单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侧妃,林时安,她失了记忆又怀有身孕,宴会上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二皇子可比三皇子会说话多了。
他话音一落,在场宾客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的笑容都是自然了些,口里道着些恭维话。
当前虽太子的地位不可动摇,三皇子紧随其后,但她们也不能轻蔑或坏了跟其他皇子的关系。
毕竟皇位此等大事,谁也不敢保证哪一位能笑到最后。
沈宴然站在人群里,视线毫不收敛地上下打量着这位“林时安”,眸中闪过若有所思。
林时安垂着美眸,一脸温顺,摸着肚子时,浑身的气息都平和下来。
察觉到她的目光,二皇子顿了顿,笑容不改,小心护着林时安走上前,朝沈宴然微微颔首,话里不知是调侃还是正经:
“宴然妹妹,时安好看吧,你堂哥我的眼光可是不错?”
沈宴然瞥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姐姐,瞧着有些眼熟。二殿下是从哪里寻来如此好看的姑娘?”
二皇子轻轻摸着林时安的肚子,惬意地眯起双眼:“出国师府当天,在城外寺庙里偶然遇见的。她当时就已失忆……”
他即将出口的话顿住,看向沈宴然:
“你不是开了间医馆?可得帮你堂嫂好好看看。好让她早日恢复记忆,我也好早些接来她的家人,一家团圆。”
二皇子话里话外都是亲和亲切,不带半分隐晦与深意。
林时安同时朝沈宴然欠了欠身:“还请妹妹帮忙。”
沈宴然来回打量着二皇子和林时安,笑着应下。
顺口道:“林侧妃怀了身孕,可要我帮着看看?”
二皇子出国师府,差不多一两个月前,可林时安的肚子,看上去三四个月了。
林时安羞涩摇头:“殿下专门为我请了数名太医,他们都说……我腹中的是双胎。”
沈宴然点点头,没有继续开口。
心底却是确定了,眼前的林时安就是本该死在无为观的虞琼枝。
她提及失忆,既是为自己的来历做出解释,又想同时拉着三皇子。
无论是谁登上皇位,她都有不错的退路。
甚至还能唆使二皇子和三皇子联手对付太子,再让二皇子和三皇子斗个你死我活,她则独坐高台,享渔翁之利。
至于二皇子知不知道此事……
沈宴然瞅了眼正周旋在贵女公子身边,替今宴医馆扬名的二皇子,明白他肯定知情。
说不定二皇子在其中的身份也没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起码不是单纯被人骗了。
“你不知道?宴然妹妹的医馆在民间很出名,百姓们都赞不绝口!”
“非也非也,宴然既然敢开医馆,自身医术定然不差,日后若是哪里不适,或也可以去找宴然看看。”
“宴然的医术……”
裴知阙默默凑上前,语气带着担忧:“要不我去拦一下?”
沈宴然摇摇头:“不必,他也是一片‘好心’。”
在都是大家贵女世家公子的宴会上,替她的医术扬名,能存什么好心思?
但二皇子脸上满是诚恳,再加上地位在那儿,谁上去都没用。
她凭自己的手艺吃饭,也不怕他话里埋坑。
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二皇子又一句话落下,门口倏地传来一阵略带嘲讽的笑:“医术?匠人养家糊口的手段,终究上不得台面。”
室内一片安静,裴知阙皱眉,正欲开口,被沈宴然扯了下衣袖,无奈闭了嘴。
沈宴然平静道:“不知是哪里来的无知小辈,连面都不敢露,终究上不得台面。”
“大胆!”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入屋内,领头的侍女冷脸盯着她,朝后一挥手:
“此人敢妄议公主,拉下去赏十个巴掌!”
裴知阙当即站在沈宴然身前,摆好了架势准备动手。
屋内其他人都准备看热闹。
不过一个侯爷的女儿,也敢正面对上安澜国公主,真是笑话。
二皇子眼神微动,正欲上前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不想身侧的林时安轻呼一声,难耐地捂住肚子。
沈宴然望着几乎跟芙蕖一模一样的脸,再一看来势汹汹的安澜国侍卫,轻轻笑道:
“我还当哪个宵小之辈在口说胡话,原来是北方来的贵客。”
“不过……两国国情不同,公主还是谨慎些开口,免得再一次被燕朝百姓怀疑起您的身份。”
安澜国公主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领头侍女却是气急:“你!还等什么,给我打!”
听到公主开口,安澜国侍卫当即抽出佩刀冲了过来,裴知阙站在原地没有出手。
安澜国侍卫正准备绕过他去抓沈宴然,裴知阙不经意凑上前,“意外”被刀划破衣袖。
他痛呼了一声,当即反手扫落两名安澜国侍卫,并不经意地打了回去。
沈宴然焦急扑了上去:“啊!三哥,你受伤了!”
她怒目瞪向对面还未反应过来的几人:“安澜国公主好大的架子,竟敢在我大燕朝伤我燕朝百姓!你将燕朝京城当安澜国皇都不成?”
此言可谓是杀人诛心。
谁不知三年前安澜国入侵燕朝北疆,被镇勇将军带军强行打了回去,安澜皇室亲口服软,又迫不得已与南边的景国结了盟,方免去被打入安澜国皇都。
领头侍女冷笑,指着晕倒在地的安澜国侍卫正欲开口,沈宴然轻声打断:
“今日是你等先行动手伤了我三哥,我三哥迫不得已自卫,在场的贵女公子们都能替我作证!就是在陛下面前,我们也是得理的一方,对吧,二殿下。”
在场众人:“……”
二皇子:“……”
他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背锅被迫作证的。
安澜国公主哑口无言,又听见最后一句,脸上泛起凛然。
得罪个区区侯府的贵女,跟得罪燕朝皇子的概念完全不同。
且此事的确是她们做的不妥当。
安澜国公主勉强笑了笑,招呼人将命侍卫出手的侍女带下去,正欲开口略过此事,外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宴会还未开始,这是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