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感激地笑了笑:“姑娘唤我郑娘子就好。我老喽,有什么可怕的,麻烦姑娘帮我一把,我当牛做马也会报答!”
二十年前她无依无靠,没银子没后台,无法报复那畜生。
现在她还是无依无靠,但有了银子有人帮忙,不将他下了大狱,难解她心头之恨!
在民斗不过官的情况下,借他人之力才是上策。
她在民间摸爬滚打多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秦嘉妍拍拍胸脯:“郑娘子,此事我一力包办,准保让他遭报应!”
她面上义薄云天,实则心里不住忐忑。
别看太子如今人模人样,但三年前那场席卷整个后宫的清洗中,她亲眼看着太子持剑闯进后宫,一一核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名单。
名单上有名字的太监宫女,甚至继后身侧得力的大宫女、当时最得宠的倩贵人、以及照料太后数年的几名老太监,全被押着砍了头。
所受的惩罚不过是扣去半年俸禄,用来安葬惨死的人。
——后宫虽说不得随意砍杀太监宫女,但下人的命与太子的命,价值从不同等。
更不用提本就是那群太监宫女逾矩。
妄议先后,嘲讽太子,甚至仗着后台强,当着太子的面阳奉阴违。
元帝在朝堂上一一道明后,群情激奋的朝臣都歇了火,自此不敢再提及此事。
从此事过后,秦嘉妍心底埋下了不小的阴影。
常年缩在府上,也有小部分原因是害怕太子又发疯。
今日意外遇见,又同样牵扯进繁琐事件中,也不知是好是坏。
她话音刚落,余光瞟向太子时,意外瞧见他投来满意的眼神。
秦嘉妍没忍住又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真是瞎了,回去得找大夫好好治治。
有大公主为郑娘子做主,沈宴然放下心来,笑了笑:
“郑娘子,这位家世不凡,她愿意为你出头,我就不随意掺和了。若是有什么难解之事,你可以去新开的今宴医馆找我,我若不在,你可以留个口信,我有空时会去看看。”
今宴医馆就开在林氏药铺原址上,也不难找。
郑娘子点点头,目露感激。
无论是谁,能帮她处理好皇城司那位的事情就好。
剩下的张全一家......她自会亲自收拾!
总算把事情揽了过来,秦嘉妍眼神微闪,朝周致远一笑:“你......”
周致远打了个哆嗦:“我......我已有未婚妻。”
秦嘉妍翻了翻白眼,看向一旁的宁若离。
宁若离干咳两声:“这位......我......我更喜两人携手,白头共老。”
他虽然不清楚秦嘉妍的身份,但并不想当她第十三房面首。
隐隐察觉到太子递过来的死亡视线,秦嘉妍嘴一瓢,当即反口:“我的意思是,找个人帮我们押着张安,总不能让我们两个小姑娘押着这狗东西吧?”
秦元琛嫌弃地皱眉:“你的......”
暗卫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元帝还算疼爱大女儿,特意分了一支暗卫随侍左右。
秦嘉妍心虚摇头。
总不能说自己把派来的暗卫头子哄到床上去了,正跟她闹别扭吧。
秦元琛似有所感,深深望了她一眼:“沈谨思,你去,处理完此事前听她差遣。”
“......是!”
几人离开后,茶楼二楼空荡不少。
沈宴然喝了口热乎的糕点后感慨了两句:“世事多艰。”
秦元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准备备附和两声,周致远猛地一拍脑袋:
“糟了,贺兄还在南街等着我们呢!”
他们光聊天走路看热闹都花了大半个时辰,贺云悬都不知道等了多久。
裴知阙三人面面相觑,颇为默契地同时看向沈宴然。
沈宴然无所谓地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饿不饿?先垫垫肚子再说。”
裴知阙一想也是,招呼周致远和宁若离坐在隔壁桌上,吩咐茶楼小二去隔壁酒楼点些酒菜送上来,慢吞吞闲聊起来。
沈宴然眼里含笑,面露无奈,一转头,恰好对上了秦元琛定定探寻的视线。
沈宴然挑眉:“怎么了?”
秦元琛垂眸:“没什么。”
*
一行人吃饱喝足再次回到南街,已是下午时分。
日头西斜,更为寒冷。
周致远带头去找贺云悬所在的铺子,沈宴然慢悠悠跟在后面,没忍住又买了几种罕见的草药。
裴知阙拢了拢满满当当的药闸,目露哀怨:“小妹,别买了......”
手里没余地了!
沈宴然好笑地付了银子,正准备自个儿拿着最后一份药闸,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来,自顾自取走了药闸。
沈宴然偏过头,一看是眉眼含笑的秦元琛,也就没有多做计较。
反正都是为他准备的草药,他自个儿拿着也不算过分。
身后的裴知阙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惊悚地一转头,对上了宁若离波澜不惊的眸子。
宁若离面无表情点点头。
裴知阙:“......”
“沈姑娘,裴兄,周兄,宁兄......这位是......”
整整等了两个时辰的贺云悬笑容僵硬地打了个招呼,望向秦元琛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深思。
周致远家世不上不下,曾被亲爹带着去参加过宫宴,当然知道秦元琛的身份,但又不好明说,含糊了两句:
“这位与裴兄关系不错,正好有空,想着一起来长长见识。”
贺云悬单手背在后面,暗中朝掌柜几人做了个动作:“南街近日风闻的确不错。”
沈宴然没有去管他们之间的寒暄,视线打量着这间古董铺子,朝秦元琛使了个眼神。
二人溜达去了角落,浏览起铺子里的珍藏。
“山间绣月图?”
秦元琛语气淡淡:“假的。”
沈宴然好奇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真品在我府上。”
沈宴然面无表情,甚至想打人。
又看了几样藏品,不是假的就是仿制的,沈宴然兴趣寥寥。
恰好周志远起哄:“贺兄,你前几日不还说想为沈姑娘算算命?今日正好有空,不妨试试?”
贺云悬没有拒绝,单手一拢袖子,远远朝沈宴然做了个‘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