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马车顺顺利利行出京城,沈宴然半掀起车帘望着窗外的风景,听着溪汀的禀告,眼睛微眯。
“没有动手?”沈宴然咂摸了片刻,莞尔一笑:“她是打算,等到何时?”
离沈宴然下命令已过去十几天。
在这期间,沈宴然甚至被人刺杀了一次,溪岸那边却迟迟没有动作。
溪汀也是蹙着眉:“小姐......”
溪芷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面上却猜测到:“莫不是,等一个上好的时机?”
沈宴然没有回应她的猜测,而是转头盯着溪汀和溪芷问道:“若是让你们在我和溪岸里选,你们会选谁?”
溪汀溪芷面面相觑,连忙跪下:“我们既然跟定小姐,就绝无二心。”
“可是现在有人生了二心。”
溪汀咬牙:“我亲自带人前去,将溪岸缉拿归府。”
沈宴然盯着她们片刻,改正道:“是林岸。”
溪芷还懵懵懂懂,不知其中有何区别。
但溪汀却是背后一冷,瞬间明白沈宴然的意思。
溪字辈所有人的名字都是沈宴然亲自取的。
现在,她收回了溪岸的名字。
日后,宁安侯府也不会再承认有这么个人。
心凉吗?
亦或,害怕?
溪汀说不清当前自己心里的情绪。
但她知道......
“小姐,叛主者,死。”
宁安侯府在溪字辈丫鬟们满十六岁后,就会让她们做出选择。
是选继续留下,还是带着一笔不少的盘缠各自离开,都由自己选择。
溪岸,不,林岸既然选择留下,就不该欺上叛主,不该心生二意。
沈宴然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溪芷的脑袋,在她茫然不解间,平静道:
“你们一起去,跟徐叔他们打声招呼,配合你们的行动。”
“我要知道,林岸为什么要背叛我,以及,她的目的。”
“若有反抗者,杀。逃跑者,去官衙贴告示,全城通缉。”
溪汀溪芷迟疑:“可是......此去军营......”
沈宴然收回手笑了笑:“放心,我已派人跟大哥打了招呼,他会在赤甲铁骑营外等我。”
溪汀溪芷同时抱拳:“是。”
溪汀唤马车停下时,沈宴然又取出几个玲珑小巧的玉瓶:“遇到紧急情况,就屏住呼吸丢出去。”
“是!”
目送两人远去,马车继续前行。
跟在后面的沈谨思掀起帘子看了看骑马离开的两个丫鬟,心里嘀咕了两句,但到底不敢大声问。
马车慢慢吞吞继续走了半个时辰才慢悠悠停下。
沈宴然跳下马车,看了眼身后被小厮扶着下车的沈谨思,不由得摇摇脑袋。
“表哥,你太虚了,可得好好养养。”
沈谨思苦着脸:“表妹,我不过是个文弱书生。”
书生打斗都是看谁嘴皮子更利索的。
沈宴然目露嫌弃。
正当沈谨思以为沈宴然被说服了,暗自得意时,一道声音倏然传来。
“宴然说的不错,你可得好好做些锻炼。”
沈宴然眼中一喜,转头看向声源处:“大哥!”
沈谨思不自然地缩缩脖子,小小声招呼:“言表哥。”
裴言则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
秦元琛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们,没有出声。
裴言则单手拎起沈谨思那几个小厮才能扛动家当,对沈宴然点点头后,一手揽过沈谨思,语气听不出情绪:
“听外祖说,你被人陷害了?”
沈谨思:“也......也不算吧。”
沈宴然走在前面,不时转过头反驳:“什么不算!大哥,你是不知道,我都没想过我们两家中会出现如此蠢笨的家伙!”
当然,不算上原主。
要不是她被催烦了,心血来潮挨个给沈家人把了把脉,沈谨思怕是被骗的连条裤衩都不剩!
“表妹!”沈谨思懊恼:“我.....我不是知错了嘛。”
裴言则手下用力,面容严肃:“光是知错可还不够,得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哦。”
沈谨思敢在沈宴然和沈京越面前横,是交往久了,知道他们脾气好,但裴言则可不一样。
谁敢在他面前横?
无端想起小时候被百般折磨,家人还夸裴言则做的好的场景,沈谨思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沈宴然窃笑着抬眸,就瞧见秦元琛站在赤甲铁骑营门口,含笑而立。
她朝便宜太子扬眉一笑,凑上去行了个礼:“又要麻烦殿下了。”
秦元琛摇摇头:“不算麻烦。”
他的视线望向人模狗样斯斯文文的沈谨思,心里忽然有些不爽:“这位,就是你的表哥?他似乎没有昨日那般多愁善感。”
沈谨思埋着头生怕被秦元琛认出来。
知晓太子说的是沈谨思女装的事,沈宴然干咳两声,讪讪笑道:“这......事出有因。”
身为喜好吟诗作对的文人,沈谨思的确有几分......柔弱且多愁善感。
但昨日被点破芙蕖的不怀好意,又被沈宴然狠狠骂了一顿,到底强张了几分。
秦元琛没有计较太多,带着三人直入营地中央的大帐内,唤了个人带沈谨思去归队。
营帐里只剩下三人,秦元琛抬手递出一沓纸:
“沈小姐,前些日子刺杀你的人招了些东西出来,你可要看看?”
沈宴然接过情报,好笑地想,自穿来后她不是在看情报听消息,就是在惹事出事的路上。
裴言则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妹眉头越蹙越深,下意识伸手想要接过情报。
沈宴然倏然缩回手,挡去纸上的字迹。
瞅见裴言则眼里的深意,沈宴然糊弄道:“大哥,这事与你无关,你要不还是别掺和了。”
裴言则手指曲起敲了敲桌子,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巧得很,前一阵子,老三送了个人到我的庄子上,我审问数日,或多或少得了些消息。”
沈宴然咬牙,暗暗骂了裴知阙两句。
倒不是她信不过裴言则,只不过期间掺和的人,身份有些复杂。
裴言则这个京中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可不是说着玩的。
她怕本就对上次陈王府事件怀有心结的裴言则不管不顾持刀上门。
沈宴然与秦元琛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裴言则坚定的眼神,到底还是交出了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