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脸色涨红。
沈左相死死盯着沈宴然,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女子得……得矜持!
他年纪大了,还要脸呢!
瞅着沈宴然眼里的八卦好奇,秦元琛脸色一黑:“沈小姐,你进宫来,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些事吧?”
沈宴然回过神,刚打算请求元帝撤了自己与三皇子的赐婚。
就见元帝耷拉着脸,厌厌地摆摆手:“有事日后再说罢,朕今日有些倦了。”
沈宴然及时止住话茬,想着三皇子也遭了报应,自己也爽了,缓两天再说也来得及。
“陛下!不好了!”
福迎太监匆匆踱着小碎步,扯着嗓子跑了进来。
元帝眉心一跳,刚准备让他闭嘴,福迎气都不喘连忙说了出来。
“大长公主回京路上遇刺,虞小姐为护住大长公主,断了一条胳膊。”
沈宴然眉心一跳,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溪岸应下杀了虞琼枝的命令后,再也没了消息。
现在虞琼枝忽然受伤,该不会……
不过这伤,可伤得很有门道。
救了大长公主,也就是于皇室有恩。
可与她下的命令去之甚远。
“什么?!岑月可有受伤?你细细说来!”
元帝一拍桌。
虽然他不喜欢秦岑安,但刺杀她,就是伤了皇室的颜面,就是在燕朝皇室头上动土!
福迎太监闭着眼睛答道:
“三长公主无事。沈小姐和两位殿下离开岚山后,冬日宴就办不下去了。大长公主……气急,硬要带着京中贵女公子们去周围村里晃悠一圈。”
“没曾想正好惊到一群黑衣人,以为是皇城司带人前来抓他们,心一狠就打算拼个鱼死网破。”
“……数位贵女受惊,公子才子重伤。三长公主言不立危墙之下,带着数人直接回京,倒是没有任何伤亡。”
“受伤的贵女公子们家中长辈都在宫外跪地候宣,可要……”
元帝怒火中烧:“个蠢货!燕朝皇室,怎么有如此愚蠢的人!”
在场众人连忙跪下,不敢触怒元帝。
不过不用问都知道他骂的是谁。
沈宴然默默回想与大长公主短短的相处时间,翻来覆去思考良久,都猜不出她为何闲着没事要去岚山周围的村子里游玩。
京郊的村子比其他地方的村庄略富裕两分,但远远不及京城。
除去岚山避暑山庄和汤泉行宫外,满是大雪的冬天,又没什么好玩的。
总不可能是爬山前自己说遇到匪徒,大长公主不信想打她沈宴然的脸,因此冲动行事……吧?
应该不会。
大长公主没脑子,虞琼枝可是有的。
福迎太监瞅了眼满脸霜雪的元帝,甚至不敢擦去额角的汗水,谨慎道:“陛下,可要召见跪在宫外的诸位大臣?”
元帝叹了口气:“福迎,你让诸位爱卿都回去,朕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
福迎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退下后,元帝亲自上前扶起笔直跪着的沈左相,扶到一半时突然想起两人都吃了掺了药的糕点,顿时动作僵住。
沈左相起身的动作也是一僵,若无其事地撤回手,默默站到沈宴然旁边,扬声道:“臣忽然家中有事,不若……”
裴知阙嘴角一抽:什么叫忽然家中有事!
沈宴然尽力缩小存在感,朝秦元琛眨了眨眼睛,示意让他记得跟他爹多说几句,最好当场撤了荒唐的赐婚。
秦元琛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待瞧见元帝点了点头,沈左相带着两个不省心的外孙女离开。
退出玉阙的同时,三人重重松了口气。
沈左相指着沈宴然咬牙:“跟我回沈府!你这性子,不好好磨磨哪里得了!”
沈宴然耷拉着脑袋藏在裴知阙身后,裴知阙夹在中间,心累得很,当即飞速一闪身:“外祖、小妹,我忽然想起太学里还有课业未完成,先走一步。”
沈宴然心想,这不跟外祖的“忽然家中有事”一样蹩脚?
沈左相连追几步没跟上,回过头和蔼地盯着沈宴然:“都是你爹没教好,跟外祖一道走吧。”
被一双鹰眸紧紧锁住,时时盯着,沈宴然不得不跟在沈左相身后,一并行出皇宫,前往沈府。
到了夜间,得知自家小姐被关在沈府的溪汀溪芷匆匆赶来,并带了两个消息。
溪芷:“……大长公主的长公主尊号被撤,日后只能被称为安泰公主,并换了个公主府,京中好些人幸灾乐祸,连夜送了礼去安泰公主府上。”
沈宴然在烛光下翻着医书:“哦。”
元帝一向不喜大长公主的做派,这次又发生了如此大事,撤了她的尊号也不为过。
“还有……”溪芷小心地瞅了眼沈宴然:“虞琼枝被封为云阳县主。小姐,你别生气,她为救大长公主,左手被砍了一刀,经脉断裂,日后左手无法再正常使用。”
沈宴然抬起头,在溪芷忐忑的目光中沉吟片刻,想起刚刚看的医案:“若只是经脉断裂,我或许能救上一救。”
“小姐,她那么坏,你还想着救她不成?”
沈宴然不咸不淡地瞅了她一眼,继续埋头看书:“你家小姐我睚眦必报,就算虞琼枝九叩十请,也不会救她。”
更何况虞琼枝伤了左手也好。
她专练了左手字。
原著里,陷害宁安侯府通敌叛国的书信,就是虞琼枝依照三哥裴知阙的字迹,用左手临摹写下的。
甚至元帝死后被篡改的继位诏书,也出自虞琼枝之手。
眼下虞琼枝的左手废了,若想成事,怕是要多出不少波折。
溪汀奉上盏茶,问道:“她因祸得福成了县主,日后还不知要有多得意呢。”
沈宴然懒洋洋喝了盏茶,没有接溪汀的话,而是苦着脸问道:
“外祖可有说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还想着跟溪兰说说,帮她拉了好几位大客呢。”
住在哪儿,沈宴然倒是无所谓。
说不定比起太子能随意进出的宁安侯府,沈府还安全些。
但她被沈左相严令禁止出府,甚至不得与外互通消息,就让她非常难受了。
再过数日,太子的蛊毒就要发作了,她还得去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