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然飞速取下银针用手帕裹好,下一秒站直身子撒腿往后窗边跑,避免被人抓个正着。
不想秦元琛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冷声道:“窗外有人守着,不止一个。”
沈宴然连忙缩回跃跃欲试的脚步,将视线移向另外几扇窗户。
“......也有。”
果然是心思缜密的女主,决定动手后就不会给人留后路。
繁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差几步就要到偏室门口。
视线在黄花嵌金衣柜和拔步床底逡巡片刻,沈宴然一把打开衣柜门,不忘小声叮嘱道:“殿下,若是有人问起,可万万不能说曾见过我!”
秦元琛幽幽叹了口气:“宁安侯府沈宴然。”
“到。”沈宴然一拍脑袋,恨死自己的条件反射。
“不必担心。”
哪能不担心?
秦元琛是不是忘了他还光着呢。
这一破门,都不用细查,一眼就能看出两人不清不楚。
虽然她不想嫁给花心的三皇子,但也不想在如此尴尬的场合被人看热闹!
沈宴然忍不住轻横了他一眼,边努力将自己塞进空荡荡的衣柜里,边不忘盯着房门,警惕有人破门而入。
秦元琛不着痕迹地摇摇头,单手一拍床架,床侧悄无声息出现一道暗门。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殿下?太子殿下?”
秦元琛严严实实裹着沈宴然松下的蓝色斗篷,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无视愣在衣柜里的沈宴然,独自走进暗室。
沈宴然眼睛一亮,连忙趁暗室门未关,急匆匆闪了进去。
目睹暗室门重新合上,沈宴然松了口气,抬眼一看……这哪里是暗室?!
明明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地道!
地道内里黑漆漆一片,已找不到秦元琛的身影。
坏了坏了!
沈宴然欲哭无泪,知晓这么大个秘密,她怕是性命堪忧。
难怪太子临走前特意叫了她的名字……
还不如安静待在偏室被捉奸呢!
正值隆冬大冷的天,地道里寒风阵阵。
沈宴然木着脸抱紧自己,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循着记忆里正厅的方向摸索过去。
一刻钟后,沈宴然悄咪咪从假山下探头四顾。
她打整好妆容,抚平衣物上的小褶子,轻迈莲步走去偏室。
......饶是沈宴然做足心理准备,也没料到乌泱泱近百号人正兴致勃勃挤在偏室外的小花园里,连正对面百米外的游廊里都站满了人。
知道的知道是在捉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抄家呢!
*
“你说看到沈宴然鬼鬼祟祟进了表哥房内?”清雀郡主盯着偏室,脸色难看。
素月连忙跪下:“奴婢不敢欺瞒郡主,的确目睹……沈小姐趁太子殿下醉酒之际意图不轨,她还命奴婢守门,不让他人靠近。”
“奴婢……奴婢自幼得小姐教导,知廉耻,有分寸,哪里会做这样不要脸的事,特来请郡主做主。”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站得老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偏僻角落的沈宴然:“……”
夸你家主子就专心夸,拉踩她做什么?
偏室门前的清雀郡主犹豫不决:“表哥脾气不好,若是强行破门而入……”
虞琼枝着一身翠色斗篷,温婉开口:“殿下深明大义,事后知晓郡主忧心殿下安危方才冲动破门,定不会多加怪罪。”
围在周围的人脸色扭曲了一瞬。
深明大义?
说的是太子殿下?
清雀郡主眼神闪烁不定。
她与秦元琛并未沾亲带故,不过是仗着自家娘亲与先后曾是闺中密友,且在太子殿下入京后帮过几次,便厚着脸皮叫他一声表哥。
秦元琛虽从未应过,但对她到底有几分亲厚。
清雀郡主当即挥手招来侍卫,几脚踹开房门。
侍卫入内搜罗一圈,连床榻底下、衣柜、房梁上都不曾放过,数息后抱拳回禀:“郡主,房内没人。”
人群顿时一阵哗然。
合着他们等了这么久,等来一场空?!
自觉失了面子的清雀郡主扬起手狠狠甩了素月一巴掌,瞪了虞琼枝两眼,气冲冲转过头:“雪下得大了些,诸位还是早些散宴回家罢。”
素月被打倒在地,不敢出声,捂着红肿的脸重新跪直。
贵女公子们闲来无事,又不挑嘴,看谁的热闹不是看。
仗着人多,个个捂着暖炉拢好斗篷,默契地行到屋檐下,越过纷纷白雪紧盯着偏室,压根不愿错开眼。
在侍卫破开门后却未听到动静时,虞琼枝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她皱眉思量了一圈自己的算计,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瞟见小姐递来的眼神,素月硬着头皮连连磕头:
“奴婢以性命发誓,真的见到沈宴然入偏室,且心怀不轨,好些侍卫都可作证。”
清雀郡主俏脸冰冷:“偏室空无一人。”
虞琼枝柔声道:“郡主不是说太子殿下在此处休息?”
到了这份上,得坐实沈宴然心有不轨,否则......
素月一咬牙:“沈宴然早有预谋,她出生武将世家,力气大得很,或许……或许她已带着殿下离府。郡主若不信可找人问问,宁安侯府的丫鬟宴前便离席,怕是提前去接应的。”
清雀郡主看向府内侍卫,侍卫轻轻点头,示意沈宴然身边的丫鬟的确早就离府。
清雀郡主半信半疑:“就凭她沈宴然?”
秦元琛的武功可不弱。
虞琼枝心一横:“太子殿下醉酒,况且......就怕沈宴然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眼瞅着清雀郡主有了几分动摇,沈宴然慢慢悠悠从隐蔽的柱子后走出:“好像听人提起我,怎么了,这是?”
围观众人都是一愣。
虞琼枝眼睛一转,指着她的手颤颤:“宴然,你......怎么衣衫不甚齐整?你!你再是爱慕太子殿下,也不该......”
沈宴然脸上带着茫然:“我在宴上有些气闷,就在花园里随意走走。方才清醒过来,瞧这边人多,便来看看热闹,倒是不曾见过太子殿下。”
摆着脸色的清雀郡主上下打量着未着斗篷未带暖炉,在寒风中身形颤颤的沈宴然,眉头紧皱。
一名侍卫忽然上前两步:“沈小姐身上的寒梅香气,与偏室残留的一致。”
清雀郡主眼神凌厉起来:“说,你把太子表哥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