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山的秋意,是火红的枫叶。
火红的颜色,落入人脸。
“叔叔,他们看上去怪怪的,都跟讨债鬼似的。”李蓉很不喜欢。
李闲笑道:“你以为仙门招收弟子,是收大白菜呢,矬子里面拔大个,你选上了,别人就得落选,同行是冤家嘛。
路上零零散散,见到不少修士,大脸盘子又红又涨。
李闲认为是被理性和欲望憋肿的。
他热情的打招呼:“兄弟,吃了么?”
一对眼白迎面而来:“吃你个头!”
热脸贴了冷屁股。
李闲不骄不躁,气定神闲:“兄弟,灵草要不要?”
挣钱嘛,脸皮厚吃个够。
就跟当初在宁远城,对余音坊的小姐姐们说的,要脸还是要钱。
那人听是灵草贩子,神色才和善了点,放松了点戒备心。
“怎么卖?”
李闲见有戏,贴了上去:“兄弟,打眼一瞧,您就是大修士,眼力非凡,您看看,这成色、这品相,一等一,呱呱叫。”
“断生崖采的,质量有保障。”李蓉也凑了过去,补充一句。
叔叔做生意的套路,耳濡目染,早就根深蒂固了,一撅屁股,就知道有没有大屁。
修士瞧向他的灵草,颇为满意:“当真从断生崖采的?”
“那还有假,您是行家,心里不都有数了么?”李闲自信满满。
修士斜着眼看他,似乎不信:“断生涯高友万丈,灵草长于峭壁,谷内灵力如潮,没有个炼气五六层,敢去那采灵草?”
东西是好东西,吹牛逼也是真的吧,看一大一小俩货,也就炼气三层。
李闲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心酸,李蓉在旁默契打配合,她天真无邪的样子,很有代入感。
修士信了。
可能是李闲悲惨的遭遇,触动了他的心酸往事,竟然共情了。
“兄弟,别说了,多少灵石?”
李闲的眼泪瞬间止住,笑着谄媚:“咱做买卖,讲究好东西,买得起,宗旨是不赚钱,交个朋友,二十中等灵石一株,您拿走。”
修士羞赧起来,硬撑着说道:“灵草虽然不错,可练到我这个境界,有更高的追求,这些灵草灵力稍微弱了,满足不了我。”
李闲了然:“兄弟,都说了,不装钱,就交个朋友,千里送鹅毛,还礼轻人意重呢,您十五块灵石拿走。”
修士眼中冒光,露出贪婪的表情,喉咙里咕咚一声:“让您赔本,我心中难安。”
手不自觉摸着干瘪的荷包。
李闲拍拍胸脯:“冲您这句话,十块中等灵石您拿走,谁让咱俩惺惺相惜呢!”
“那怎么好意思。”
修士摸出十五块灵石,从李闲手里拿走一株,收停在了半空。
“再送您一株!”
李闲看出来了,他是真难,少赚点吧,即便他不买,也得扔,段位高的修士,根本就看不上这几根灵草。
修士忍不住眼眶红了,他妈的,人家都白菜价卖他了,两根都买不起。
混的太窝囊了。
呜呜~,实在憋不住,恸哭起来。
李闲也这番操作惊呆了,连忙道:“兄弟,这怎么还感动了,要不再送你一根?”
“呜呜,你不知道,我心里苦啊!”
他抹着眼泪,从李闲手里自己拿了一根,泪眼婆娑的问道:“真送我?”
李闲尴尬:“那是自然。”你都拿了,我还能再拿回来?
修士被整感动了,拉着李闲不让走。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尝尽人情冷暖,混的孤家寡人,修士冷不丁被陌生人的“善意”包围,非要跟李闲拜把子。
李闲懵逼了,慌忙说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你无需记得赠玫瑰的人,而是要做他那样的人。”
“哎呀,小哥混的不咋样,却身怀美德,令人敬佩,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都是眼泪啊。”
李闲羞臊的无地自容,挣人钱,还让人当菩萨了,小伙子经历了什么。
修士边哭边说。
他叫陈强,三十多年前开始修仙,在他们那的十里八乡,都算名人。
村里还给他立座雕塑呢。
陈强作为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一直觉得自己很行,闯荡江湖几十年,也到了炼气四层。
曾也是无敌手。
自从进了修仙界,倍受嘲讽,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被打的鼻青脸肿。
可以说,他这个修为,受尽冷落。
陈强没有自怨自艾,奋发图强,人不努力,永远不知道天赋有多重要。
人不挨打,也永远不知道,人心险恶。
几年前,在留仙山,参加仙门选拔,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
还被选拔的长老,一顿臭骂,也不撒尿看看自己,也敢参加宗门选拔,浪费时间。
“兄弟,你说,是不是太侮辱人了?”
陈强被用袖子,直接扫下山,那些同样落选的纷纷嘲讽他,人言可畏,他混不下去了,又来了凤鸣山。
再次冲击仙门选拔,把档次调低点,自认为,还是有希望的。
李闲抿着嘴,没有半点同情,可陈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该怎么安慰。
还是活的不明白,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不是人家以为的。
没有三两三,还不敢上梁山呢。
炼气四层参加宗门选拔,纯粹是自取其辱。
留仙山是仙门选拔的第一站,那都是散修界绝对的大拿才能参加,修为至少筑基四五层吧。
而且都是类似玄天宗、阙仙宗这样的大门派,才有资格在留仙山选拔。
从留仙山往东,等级依次下降,凤鸣山选拔的最低标准都在炼气五层。
自取其辱,能怪谁。
“强子,草鸡飞不上树,要不跟我做买卖吧,给我当经销商,三七分成,怎么样?”
陈强勃然大怒:“闲哥,你不信我能成功,你没听过么,有志者,事竟成。”
李闲搓搓手掌:“强子,被误会,我就考验你的决心,你行,我信你!”
真话听不进去,只能说假话了。
李闲知道他陷进去了,已经迷了心窍,除非自己醒悟,谁也帮不了。
他既不是圣人,也不是他爹,爱咋在地。
“闲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李闲笑的很僵硬:“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将来发达了,别忘了兄弟就是。”
“哼,闲哥,且等着,我若进了宗门,给你当引荐人。”
李闲没有接茬,今日别过,咱俩谁也不认识谁,听你逼逼半天,够仁至义尽了。
“强子,你从留仙山来,仙门可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陈强脸色可怖:“怎么没有,那家伙,天雷撞地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