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几人正商量着,就见轩辕歆趁着夜色偷跑回来了。
“我浑身是血,没有换衣服的话,明天他们也会起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一个女流之辈,一身血污还是说不过去,更何况我既然是他的妹妹,自然是与他住在一处,不管怎样,这身衣服是要换掉的。”
轩辕歆朝众人解释她回来的缘由,倒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毕竟官兵们虽然不喜欢查案,嫌麻烦,但是最基本的东西他们还是会注意的。
“我将我的衣服都带走,这几日我就住在那里,你们若要找我,就去那。”轩辕歆取了衣服便要走。
“歆姨,乞丐的尸体明天会到义庄去。”幽阳看向轩辕歆,将这个消息及时传递给了轩辕歆。
“好,我明日若是被传唤去官府,会注意一下的。”轩辕歆点点头,看来自己又有的忙了。
众人又聊了几句,轩辕歆便匆匆离开,黑夜中有一双眼睛目送着轩辕歆离去,然后也跟着没入了黑夜之中。
飞鸾台内,玄猫三人就住在隔壁,而其他人也沉沉睡下。
次日午后,不出众人所料,那官府果然到那大叔的家中去寻轩辕歆了。
轩辕歆一身素衣,头上也包着白布,家中的布置也都换上了白色,一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家中办丧事的模样。
那捕头没有怀疑,直接等在门外,在看到轩辕歆的时候顿时满脸堆笑,透露着猥琐的模样,好几次还企图触碰轩辕歆的手臂,却都被轩辕歆巧妙地闪开。
捕头并没有想那么多,以为只是刚好闪开了而已,便也没有继续强求,轩辕歆收拾了一下便从房中走了出来。
“劳烦捕头大哥带路了。”轩辕歆文文弱弱地说着,一副小女儿模样,捕头顿时心花怒放,手又想揽着轩辕歆,轩辕歆停下脚步。
“捕头大哥还是走前面吧,毕竟我是死者的妹妹,不宜和捕头大哥并肩。”轩辕歆用十分正当的理由拒绝了捕头的贴近。
捕头郑重地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反正也不着急,她死了大哥,以后也没人护着,跟着自己也不会委屈了她,慢慢来就是了。
“好。”捕头没多说什么,只是走在前面,身后的一群捕快簇拥着轩辕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官府走去。
“诶诶,这女子听说是前几天那死了的郑宣的妹子。”
“没想到他妹子这么漂亮,早听说他家有个漂亮妹子,一直听他提起,还以为是他骗人,没想到是真的?”
“我就说是真的吧,只可惜这以后就只剩下她和家中的小儿子咯。”
路人惋惜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以后这姑娘的日子要怎么过。
轩辕歆倒是很乐意这样大摇大摆,毕竟这样众人都可以为自己证明,证明自己就是郑宣的妹妹,这样就算官府怀疑,也无处可查,毕竟之前听玄猫说,在郑宣做线人的时候,他妹妹和儿子早就被他们保护起来了,这也是郑宣为什么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寒沧城做事的原因。
没有一会,一行人便到了官府外,轩辕歆淡定地站在底下,看到官老爷走上来便跪了下去。
“大人,一定要为我的哥哥做主啊!”
轩辕歆脸上哭着,但心中确是在寻思,这官不知道是哪边的,若是像林范阳那种的也就罢了,若是和龙浔同流合污的话,自己就要万分小心了!
“堂下可是郑宣的妹妹郑馨?”
“民女正是。”
“本官已听说了你的事情,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凄惨,本官自然是会为你主持公道,只是你这哥哥是否做了什么违法的勾当,这一点,本官也得好好地查一查!”
轩辕歆看着座上那官,十分霸气还居高临下的样子,让轩辕歆生厌,看来是个只会摆官架子的!
“民女自然知道,该查都得查,可我只想见见我的哥哥,怎么我来了,我哥哥就没了呢?”轩辕歆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那官老爷和捕头看着都觉得心疼,却又不能乱说。
“看你这样,也是初来乍到,我自然那不会为难你,来人,带她去看看郑宣,郑宣的尸检若是仵作那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和那乞丐一起拖到义庄去吧。”
“大人!民女不能认回家兄的尸首吗!”轩辕歆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官老爷。
“你这事情,本官不好说,所以暂时不能认回。”官老爷摇摇头,断然拒绝。
轩辕歆委屈地瘪了瘪嘴,只得认下,跟在捕头后面到了停尸房。
“捕头大哥,可否让我一个人见见家兄,毕竟是最后一面,若是放到义庄,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了。”
“这……”
捕头有些为难,因为他知道这不合规矩,但这是这女子和她哥哥的最后一面,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拜托您了,就一会!”轩辕歆的口气近乎哀求。
要不是为了演戏为了验尸,轩辕歆这辈子都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的!
“好吧,你快些,我就在门口守着,若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捕头见轩辕歆哀求,心头一软,只得同意。
轩辕歆在捕头关上门后,得逞一笑,立刻开始翻看那乞丐的尸体。
这乞丐身上的伤痕,看着也不是死前造成的伤口,难道也是补刀?
轩辕歆仔细对比两具尸体的差别,发现两具尸体居然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筋脉一样都是呈现黑紫色,身上都没有七窍流血,但是内脏全部溃败腐烂。
看来是中了同一种毒……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强力的毒到底是谁干的……
轩辕歆思考着,就听到门外有动静。
“不是让你领那女人来看看她兄长吗?她人呢!”那官老爷看到只有捕头在门外,十分生气。
“她在里面和自己的哥哥说体己话,我自然是得退出来,再说了,她哥哥都已经死了,我也没必要看着。”
“废物,这可是坏了规矩!你这个蠢货!”
官老爷骂着,就直接推门进去,几人进去便看到了这副景象。
轩辕歆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抽泣着,左手搭在郑宣的手上,右手则抹着泪。
“呃,话也说完了,郑馨姑娘还是早点回去吧,这人死不能复生,你一直呆在这里,我们也不好交代啊。”官老爷为难地看着眼前的轩辕歆,轩辕歆在捕头的搀扶下站起身,朝着官老爷施了一礼,便朝外走去。
反正基本情况自己心里已经清楚了,没有必要强行留下。
官老爷目送着轩辕歆离开,手边却赶紧让身旁的侍卫和仵作查看这两具尸体的情况。
仵作一番查看后,确认没有什么异样,才朝着官老爷点了点头。
“大人,没什么问题,那女子看样子确实是在作告别,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兄长,哎……”那仵作朝着官老爷报告,官老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只怕要被四王爷问责了!
轩辕歆被捕头送出官府,朝着捕头施了一礼便立刻离开,没有多做停留,捕头虽恋恋不舍,但也知道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
轩辕歆知道捕头的心思,她就是要这么吊着捕头,毕竟她可是知道这捕头是有家室的,这男人还真是不省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轩辕歆看着这时间,感觉也差不多傍晚了,没一会可能就要入夜了,估摸着那些是送走自己后立刻将那两具尸体送到义庄的,看来自己今晚能赶上。
轩辕歆立刻换好夜行衣,转身便又跟在那捕头后面循着义庄的方向跟去。
捕头并未察觉有人跟踪,再加上轩辕歆特地换了一身夜行的黑衣,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留意,轩辕歆成功到达义庄门口。
不多时,幽阳和白玄晖也来了,轩辕歆虽然不感到意外但还是希望两人别来掺和。
“歆姨,放心吧,我们是来帮你望风的,你可别忘了戮烬所说的,这义庄晚上可是有人把守的!”幽阳朝着轩辕歆咧嘴一笑,轩辕歆也没了办法。
“走吧,抓紧时间。”
几人悄摸进入义庄,远处一直有一双眼睛观察着这一切。
轩辕歆看着里面的情况,这义庄里面的尸体居然只有乞丐和郑宣的?
“都打开,我要对比一下他们是否有什么不一样的症状,如果是一模一样的症状,我只能采他们的血样回去研究了。”轩辕歆揉了揉跳个不停的眉心,朝两人吩咐。
两人没有多说,点了点头,一同翻开了两具尸体的白布,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夹杂着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呃……呕……”
幽阳就算经历过绛河村的修罗场,但这么近距离闻到这个味道还是感觉一阵恶心,下意识就想吐,但考虑到这是义庄,不远处还有人把守,幽阳吞了几口口水,硬生生忍住了。
而一旁的白玄晖虽然没有幽阳的反应那么大,但也脸色难看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才走到幽阳身旁查看她的情况。
幽阳冲着白玄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轩辕歆很仔细地观察着两具尸体的差异,没过一会她就发现,这两具尸体好像确实有一个细微的差异,两人虽然症状相似,但是乞丐的筋脉没有郑宣的筋脉颜色深,还出现了指甲变黑的情况,但是郑宣却没有。
奇怪,指甲变黑不是说明中毒的情况更严重才对吗?那为何乞丐的筋脉会比郑宣的筋脉颜色要更浅呢?
幽阳见轩辕歆一脸愁容,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于是鼓起勇气走到乞丐的尸体旁边,强忍着不适凑近观察,然后又直起身子,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却偶然闻见乞丐的身上好像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奇怪香味。
这味道好奇怪,好像是从乞丐身上传出来的,不过倒不像是有毒,否则他们三人进来这么靠近尸体,早就在无形中中毒了。
“歆姨,这乞丐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不凑近闻就会被尸臭盖过去,你来看看。”幽阳朝轩辕歆招了招手,压低声音朝轩辕歆说道。
轩辕歆闻言挑眉,立刻转向乞丐尸体的方向,蹲下身去吸了吸鼻子。
轩辕歆仔细辨别了一番后发现,还真有幽阳说的那个味道,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味,应该是毒药在人死后自带的香。
“看来这个毒药能够沁入骨髓,所以人死后慢慢只剩下白骨,这香味也就跟着出来了,而毒药本身应当是无色无味的。”轩辕歆当即下了这个判断,并将这个结论记下。
这毒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体表变化,感觉不是简单地将一两种毒物混在一起,而是经过专门的比例调配的。
轩辕歆顿时觉得头大,要找到这样一个人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吧,会调配毒药的人还真不多,而且现在还不好说对方是不是噬魂楼的人,若真是噬魂楼的人,还真不好将他揪出来。
就在轩辕歆苦恼的时候,白玄晖却听到外面有人踩在枯枝上的声音,立刻做出噤声的动作,让轩辕歆和幽阳保持安静,随即便听到那人朝着庄内靠近。
眼看着这人越来越近,而义庄本就只是单纯停尸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躲藏的地方?
唯一能够躲藏的地方便是这放尸体的桌子底下,可也只够藏两个人!
白玄晖决定让两人藏好,但就在几人推辞之间,却听到外面几个石子落地和几声鸟鸣将那人吸引走了。
好险好险!
可会是谁暗中帮忙?难道是镇北侯的人?可是镇北侯的人今日都在飞鸾台才对,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啊……
轩辕歆心中奇怪,但对方既然是帮自己的,那必然是没有什么恶意的,轩辕歆也就没再追究,将两人身上的一小块血肉一同装进自己的带来的小罐子中,随后立刻带着幽阳和白玄晖离开此地。
外面。
一身黑衣的男人见成功引开了那守卫,而轩辕歆也成功离开了义庄,心中那不知名的紧张感终于消失,确认轩辕歆几人已经走远后,那一身黑衣的男人也没入月色之中,用轻功快速离开。
接下来事情又将如何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