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娜没想到,多年未回蒙德,现在一来到这里,这个国家的变化小得惊人。
站在西风教堂的广场上,看着一片晴朗的天空,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恍惚感,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
虽然有任务在身,但是菲娜还是想要再看看这片陌生的城市。
其实硬要说起来,她也不算是一个正统的蒙德人。
毕竟这可是魔麟病啊——哪个蒙德人会感染魔麟病?
在整个蒙德,她都是异类中的异类了。
要说原因,她的母亲是须弥人。
只是因为嫁给了父亲才来到蒙德——不过现在想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菲娜有点恍惚。
在巨大的风神像下停住脚步,她微微抬头,便看见有人爬到了风神像举起的双手上。
那人举起一把什么往风中一扬起。
等到有一些飘下来,她才发现那是蒲公英。
她很是疑惑。
离开蒙德太早,很多东西她都还没能知道。
“为什么要在风神像的手掌上放飞蒲公英?”出于好奇,菲娜忍不住问了一个站在身旁的行人。
热情的蒙德人看她一眼,了悟一般说:“您是异乡人吗?”
菲娜默了一下,“算是吧。”
“怪不得你不知道呢……”行人热情解释,“因为这是我们祈祷风神庇护的一种方式嘛!大家都这样,把愿望寄托在蒲公英上,然后在风神像上把蒲公英放飞,或许你的愿望就可以被风神听见呢?”
“当然……宁可信其有吧。”行人说,“异乡的小姐,你要不要去试试呢?”
菲娜笑着拒绝:“抱歉,我就算了。”
菲娜是不相信这些的。
她漫无目的地想:如果真的有用,风神哪里忙的过来呢?
这么多人的愿望,就算是她排上了队,也得要过上很久很久吧。
那个时候,说不定她已经死了。
菲娜此行出门,除了看一看蒙德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去找找哪里可以定制家具。
这位热情的行人听闻此事,顺便还给她推荐了几个精于家具制作的匠人。
“谢谢您。”她说。
等到一切都已经搞定,天色都暗了下来。
菲娜在城中踱步的时候,偶然路过了一家酒馆。
……酒馆?
她不感兴趣地转开了视线。
蒙德人好像都喜欢喝酒,此时此刻,里面热火朝天的气氛隔着很远她都可以听见。
“今天我在冒险家协会那边接取任务,我干掉了十只魔物!”
“你这有什么?你看我!我上个月的时候遇见了一个魔物窝,一口气干掉了十二只!”
“算了算了,你们两个就别争了!喝酒喝酒!”
“就是啊!你再不喝,小心待会没了!”
“……”
天使的馈赠仅有一扇木门,也不能指望隔音有多好。
里面的声音驳杂,有讨论着冒险、讨论着喝酒、讨论着今天又去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又或者蒙德城最近发生的大事。
菲娜皱了皱眉头。
她一概不知,于是听着听着,就突然觉得有点吵闹。
——还是快点经过这里吧。
她如此想着,隔着酒馆的木门,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微弱琴音。
菲娜脚步一滞。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在听到琴音的那一刻,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琴音?谁会在酒馆演奏?
于是,鬼使神差般,她推开了那扇门。
一瞬间,比门外更加热闹的嘈杂纷扰而至。
但是她也一眼看见了那个弹琴的人。
那个吟游诗人拿着一把竖琴,站在酒馆的最中央,一点也不畏惧人群的注目,甚至还在其中怡然自得地说:“如果大家满意我的演出,就给我一杯苹果酿作为报酬吧!”
他一个转眼,看见进来的菲娜,面上瞬间又带着点惊喜:“菲娜!好巧,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你啊!”
被看见了,于是不得不回应了。
菲娜点点头。
“是啊,好巧。”她的语调微微顿了一下,又问:“温迪,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唔……如你所见。”温迪摊了摊手,“我可穷了,所以想要喝一点酒,就要靠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了。”
他眨动翠绿色的眼睛,菲娜恍惚一瞬。
她想:温迪救了自己,按照这边的礼仪……她得要做出回报,才符合逻辑,也更能不因为奇怪的性格而引人注目,对吧?
于是她点点头,在温迪不明所以的注视下走到了吧台。
“你好,请给那位吟游诗人一杯苹果酿。”她说,“我来付钱。”
温迪:?
温迪:!
“真的吗?”他瞬间快乐起来,“真的吗?!!你真的愿意给我点一杯苹果酿?”
“是的,请用吧。”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找了个折中的借口,“你的琴声……很好听。”
在须弥沙漠和至冬博士的实验室里听惯了实验体的哀嚎,乍然听见琴音,确实是很不一样的感触。
温迪欣然结果了查尔斯给的苹果酿,但是口中却说:“这样啊……原来是因为琴声吗?你为我的演奏买了单,但是似乎没有听到完整的曲子呢……这样吧,等我喝完这杯酒,我再为你单独演奏一遍怎么样?”
菲娜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必了。”
温迪:“诶?”
他似乎有点意外:“我可是全蒙德最好的吟游诗人哦?”
言下之意,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但是菲娜却说:“我之前路过的时候,已经在门外听见了。”
她只是为自己的新鲜感买单而已,就这么简单。
这杯苹果酿,也算是作为他把自己送去西风教堂的报酬。
仅此而已。
但是温迪却说:“这怎么行?在门外听的终究不太清晰。”
于是菲娜犹豫了一下。
……不要因为性格太奇怪而引人注意。
她这么告诫着自己,最终还是说:“那……好吧。”
温迪喝完了苹果酿,带着自己的竖琴来到了风神像下。
此刻天色很晚了,天上的星河璀璨,月光足够照亮这片广场。
菲娜问:“为什么要来风神像下演奏?”
哪里不是都可以吗?
温迪思考了一下,最后只说:“大概……这里比较安静吧?”
“毕竟是服务付过了报酬的你,我可不能找太吵闹的地方吧。”
菲娜默了默。
“不必如此。”
“可是来都来了。”吟游诗人说。
不可否认,在完完整整地听完一首曲子之后,菲娜才觉得他之前所言自己是“蒙德最好的吟游诗人”可能没有水分。
她不太明白要如何欣赏音乐,但是却在他的乐声中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还有燎原的自由。
一阵恍惚。
等到一曲终了,她说:“谢谢你,温迪。”
“谢我什么?”
“……不,没什么。”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