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枫屏退几人跟随,让蒙枫独自带着他和东方白悄然无声地来到一处隐秘的小院。
院子不大,三两间厢房。
此刻院内两间屋子的油灯已然点亮,听见脚步声,屋内身影灼灼。
右侧那屋里之人,手按长剑率先走出。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冷艳的女子,一身雪白武士服,骄姿傲态的按剑而立。
她望见带路的蒙枫轻轻点头示意,正要说话。
转而看见了她身后的宇文枫,神情不由微冷,可与其容貌姿态极为不符的温柔声音从那女子樱唇吐出:“是你!宇文,枫。”
“怎么了,娘?”
隔壁厢房传出一道焦急的声音。
“陵少,我听见娘好像是在叫我师……”
话音未落,一个手拿弯刀身着半甲华服,相貌冷峻桀骜的少年已经面带迷惑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怀里抱着一个俊美公子的宇文枫不由目瞪口呆,又怪叫道:
“不是吧……真是师父?”
“你师父?那临月城的宇文枫?”
另一道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门前。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俊秀,一身粗布长袍,与那半甲华服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宇文枫面带笑容的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
“傅女侠,徐少侠,近来可好?”
“尚可。”
傅君婥收回按在剑柄的青葱玉手,雪白的武士服轻飘,俏目冷冷打量他,一点没有因为那善意笑容而有所改观。
徐子陵抬手行礼,态度不好也不坏地叹道:
“幸托阁下所为,近些时日我与娘亲一直不在大隋,倒是免受了宇文化及那个狗贼追杀之苦。”
傅君婥本来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这时闻徐子陵所言,她看着宇文枫眼带笑意:
“姓宇文的,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宇文枫摇头失笑不已,自己名声狼藉,对此倒也不在意。
你这女人且不知若非本公子救你,一年前你就死在大隋了。
虽然自己当初救了她,却也带走已经被她当亲如子侄看待的寇仲。
说来这傅君婥也算是面冷心善的典型代表,为了寻寇仲竟生生从大隋寻到了魏国青海。
怕他们再口不择言,寇仲劈手打在徐子陵的胳膊上,又对着傅君婥咕哝道:
“娘,这……我师父就是姓宇文的好东西。”
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愣,看见师父望向了他,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呵呵……的确是狗东西。”
东方白一双柔荑轻推,差点挣脱了宇文枫的怀抱。
“你这……”
宇文枫一脸惊讶的望向怀中她,不由稍稍用了些力气。
你还有力气挣扎了?莫非还能自行解了这毒不成?
“这位姑……公子,你可是也被他所掠?”
傅君婥秀眸寒芒闪过,狠狠盯向宇文枫。
这人在大隋便是如此,虽然救了自己,却也将寇仲带走了,偏偏那时她还受了重伤,而且这人手下护卫武功还都不弱,又不知他是何人,最后只能失去踪迹。
若不是前些时日,寇仲攻破魏国西凉三城名声大噪,还不知当初那人竟是江湖之中恶名昭彰的临月城宇文枫。
“自然。”
东方白轻声回了一句,接着忽然噗哧笑道:
”你们这娘仨倒是有趣!”
“师父……”
寇仲面露忧虑,先是低头看了看东方白,又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和已经握上剑柄的干娘。
“你,瞎凑什么热闹。”
宇文枫瞪了东方白一眼。
随即,他又望向寇仲,问道:“哪间屋子没住人?”
“啊?我带师父过去?”
寇仲微微一怔,想也不想的说。
宇文枫点了点头,眼眸轻瞥瞧见傅君婥有些蠢蠢欲动的模样,便对身前不言不语的蒙枫吩咐道:
“蒙枫,你和傅女侠解释一下,我时间不多,还得尽早回去。”
“是,公子。”
蒙枫躬身行礼,轻声应喏。
她走到傅君婥的身旁对着傅君婥轻声慢语开始说起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家公子为何用药。
近来谍者追查到寇仲的行踪,她还曾与傅君婥交过手,后来自然是寇仲一番阻拦。
如今,倒也见过几面,算是熟识。
“你不在临月城习武读兵法,跑出来想做什么?”
宇文枫面无表情的看着小跑到自己身旁的寇仲。
月前,这小子留书一封,不告而别。
这小子功夫还算够用,但这魏明两国毕竟与隋不同,怕他吃了亏,便吩咐谍者稍加留意,没成想却发现他和一个少年跟在一个剑法极好的女子身旁。
让谍者稍加调查了一下,宇文枫略微一想就知是傅君婥、徐子陵二人,也就姑且任之了。
“师父,我,我想和陵少一起啊,一世人两兄弟嘛。”
见寇仲一副目光躲躲闪闪的模样,就这知道这小子心下还是不想临月城了。
宇文枫这一路也不再说话,跟他走进那间空置的屋子。
略微打量了几眼,发现环境还算不错。
“东方教主,你今夜暂且住在此处一晚,明日我让枫七接你入宋。”
“本教主不去。”
东方白脸颊侧边挤压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映衬得极美的容颜稍显妩媚,神情带着些恼怒。
“你说的可不算,别折腾了。”
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宇文枫又喂她服了一记十香软筋散,这才为她解开了悲酥清风。
她微微低着头坐了起来,恢复了片刻猛地手臂抬起一掌拍打在他的胸口,带着丝丝寒意说:
“宇文,枫!解药拿给我!”
“入了宋你一掌毙了我都没问题,现在……”宇文枫点了点头,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平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我不可能给你。”
他缓缓松开她的两只柔荑,便不再看她。
“寇仲,今晚看好她,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见寇仲一脸惊讶的望着他们,宇文枫沉下脸来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向屋外走去。
东方白坐在床榻旁没说话,也没有叫住他的意思。
“喏!”
寇仲左看看右看看,条件反射一般的应着,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路边的狗,忽然就被人给无辜的踢了一脚。
看着表情逐渐平静的东方白,寇仲略有所思片刻,一边快步地追了出去,嘴里一边喊着:
“等我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