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可不许反悔,要不然,我这里有的是手段。”
陈骥不再戏弄这个讼棍,丢了树枝,收回解手刀,走到坡脚,将大拇指和食指放进口中,打了个尖利的唿哨。
不一会儿,谢小四从坡顶探出头来。
陈骥冲他挥挥手,这家伙就颠颠儿地开始往下冲。
计闵瑞那厮看样子确实是走不动了。
刚才吐得天昏地暗,如今又被他狠狠吓唬了一回,腿都在打颤。
只能辛苦谢小四背他上去了。
要想快点出山,还是得原路返回。
陈骥临时想出来的这个刑罚,就是纯粹恶心一下人而已。
这讼棍的洁癖比陈墨还要严重得多,要不然,也不会身为一个男人,还骚包地把衣服熏得喷香。
没想到这厮如此之怂,一吓唬就从了。
人渣还是用恶心招式来收拾更好,痒痒粉使在他身上,那是浪费。
……
“夺……夺…夺…”
张家庄演武场上,张贞娘和夫君张冲,二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杆包着枪头的长枪,正在对练。
二三十招过后,张贞娘身上多了几个白点,她的气息也明显地急促起来。
“贞娘,今日就到此为止罢,我看你也累了。”张冲后退几步,伫枪而立。
张贞娘不做理会,摆了个举火烧天势,“再来!”
张冲无奈摇头,继续陪练。
良久,夫妇二人方才罢手。
张贞娘身上全是白点,背上的衣裳都已湿透,束好的头发也散乱了不少,俱已被汗浸成了一绺一绺的。
“贞娘,何苦这么拼命。”张冲递了碗水给自家娘子。
他身上的白点可就少多了,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张贞娘摇摇头,没有答话,把水一饮而尽后反问他:
“冲哥,你要是对上陈家三郎,能走上几招?”
“不好说。”
张冲沉吟道,“要是毫无防备,和那矮脚虎也没甚差别。若是堂堂正正比武较技,或许能走上几招?”
他这话说的自己都没甚底气,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把握,“陈三郎个头儿矮小,气力肯定是不足的,就是他那速度太也惊人。
哪怕像那天一样的直来直往,也棘手得紧,要是他还有甚后手,那我就更不成了。”
“冲哥,你说陈三郎是怎生练成的?”
“天赋罢,陈三郎不是从小就聪慧么。”
二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有小厮来到场边插手唱喏:
“小娘子,冲哥儿,阿郎有请。”
“知道了,你转告我爹,我和冲哥儿收拾收拾就去。”
等夫妻二人洗盥完毕,来到正堂之时,张员外已经喝着茶等了他们一会儿了。
“爹,何事相召?”张贞娘甫一进门,就直接问道。
张员外递了一个卷轴给她,“咱们的眼线在本县敷水镇发现了此人踪迹,离得不远,你和冲哥儿就辛苦一趟,将其缉拿归案。”
张贞娘只打开了半幅画面,扫了一眼,就目露不屑之意:
“又是个扒手,爹,咱们何时能像陈家庄那样大气些,也抓一个罪大恶极之徒露露脸?”
“你懂甚?”被闺女呛了一句,张员外有些不悦:
“扒手也好,罪大恶极之徒也罢,都是通缉犯,一样可以交差,何必冒险?
你看陈家庄,不就遭了难,要不是有陈三郎,已经被人连骨带皮地吃了。”
张贞娘不满地嘟囔:
“那人家前些天去郑县,还不一样抓的是背着几条人命的要犯。”
张员外懒得再磨嘴皮子,大喝一声:
“少啰嗦,如今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我说做甚就做甚。”
张冲赶紧陪着笑和稀泥,“爹,您别生气,贞娘,别这么较真嘛。”
“行了行了。”
张员外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收拾收拾出发。”
张贞娘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再顶嘴,刚转了个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爹,就我和冲哥二人去啊?进叔他们呢?”
“怎么,刚才还叫嚷着要抓罪大恶极之徒的,这会儿知道人少就怕了?”
张员外揶揄了自家女儿一句。
“切!区区一个窃贼,有甚可怕的。”
张贞娘哼了一声,“就是这些天都没见到进叔他们,你该不会是又打发他们去抓哪个银贼了吧?”
“缉拿银贼怎么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张员外愈发不满。
张冲不露痕迹地用手肘撞了自家娘子一下,张贞娘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
“爹,贞娘错了,缉拿银贼也是积善行德的正事。”
“知道错了就好,还不快去。”张员外摆手撵人,“我随后也要去找你进叔他们。”
“爹,又是个像矮脚虎那样难对付的银贼么,连你也要出动?”张冲问道。
“什么银贼,都是贞娘自己瞎猜的,这回抓的是个逃犯。”
张员外气还未消,但还是顺嘴解释了几句:
“一个专事行骗的糟怪犯,本来罪责不大,最多就是打打板子,再枷上几天,也不知发了什么失心疯,非要出逃,结果就上了通缉榜。
有线报说他正一路向东,朝豫南一带逃窜。
人家不是往北往西出塞,就是往南进山,这家伙偏生要向东去中原一带,也是奇怪。
有你进叔在,倒是不难对付,不过多个人多份力嘛。
我也顺便去拜访下潼关的那位巡检使。”
张贞娘暗自撇了撇嘴,自家父亲拜访巡检使是真,追捕逃犯恐怕才是顺便。
潼关本是天下雄关,但大周一统天下后,逐渐失去了防御的作用。
朝廷只在此设立了一个巡检司,防备贼寇,顺便收点税赋。
张贞娘福了个礼,起身问她爹:
“爹,狗子咋办,大黄可是被你借给陈家庄了。”
“咱张家庄就只一条大黄么?”张员外翻了翻眼皮,“你自己随意找一只狗,都能用得上。”
“人家不是使唤惯了大黄,怕用其它狗子不习惯么。”
张贞娘说着说着,还有些担心起来:
“也不知大黄跟着陈三郎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以陈三郎的身手,能出得了啥事儿。”
张员外摇着头放下茶碗,“就是出了事儿也不打紧,再训一条狗就是。
难得李啸林那老小子求我一回,能让咱们帮忙,说明陈家庄和咱们的那点芥蒂真的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