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骥一直冷眼旁观,并未冲动。
倒不是他没有侠义之心,也不是怕这些泼皮。
而是他觉得,眼下自己抓捕钦犯的事儿都还没有着落。
要是再和人起冲突,耽误时间,最终影响抓人,不利的还是自己和陈家庄。
行侠仗义不是不行,但首先不能把自己拖累进去。
再说这些闲汉打人,别看动静挺大,但至少他们没有动用身上带着的短棍戒尺这些武器。
显然心中有所顾忌,不会下死手,三个少年的性命不用担心。
泼皮头目对自己恐吓的结果很满意,得意地哼了一声,转头又兴致勃勃地看揍人去了。
等众手下又打了一会儿,他才出声:
“行了,咱兄弟不值得为这三个小子吃官司。”
泼皮们骂骂咧咧的,陆续住了手。
三个少年大口喘气,低声呼痛,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求饶,倒也的确硬气。
酒肆内外诸人,包括那些泼皮,都以为这场打斗就此结束,却不料头目邪笑一声,走到三个少年身前,开始解裤带。
“小子,挺抗揍的,以为我不敢拿你们怎么着,是吧?
没错,打我是不能再打了。
不过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嘿嘿,尝尝爷们儿放的水罢。”
其余泼皮嘻嘻哈哈的,也围了上去,显然是要跟着头目做同样的事。
“呯!”
陈骥一只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一直平心静气的他,终于动气了。
这一幕,何其眼熟。
要是他刚穿越到此,不注意衣着装扮,多半会以为这是在星爷的某部电影里罢。
对了,还是有些不同的。
比如被欺负的两个少年男女,变成了三个少年。
还有,这三个少年,也没人会使如来神掌。
但被打之后的情景是相同的,都会被人用最恶心的方式侮辱。
就这,陈骥看不过眼。
打人乃至取人性命,痛痛快快的不好么,非要用排泄物去滋人,显得你很有本事?
再者说,他刚点完菜,马上就要吃东西了。
这些家伙要是在酒肆门口放水,他可受不了那味儿。
不行,忍不了。
拍完桌子,陈骥站了起来。
有泼皮听到动静,斜眼看过来,恶声恶气地威胁:
“小子,想出头?”
陈骥压着怒气走出酒肆,尽量平心静气地说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打也打了,何苦羞辱他们。”
“嘿,还真出来一个管闲事的。”有闲汉叫道。
“敢管咱兄弟的事儿,活得不耐烦了罢。”
“没说的,揍他。”有人按捺不住了。
“噗嗤……哈哈哈……笑死我了,又出来一个小矮子。”
解了一半裤带的头目提着裤子大笑:
“哟呵,腰里还别着把刀,小矮子,这怕是你小时候吃奶玩的罢。”
陈骥大怒。
不论是原主,还是穿越后的他,身高都是逆鳞。
被陈墨这种从小长大的玩伴拿来打趣一下也就算了,这些杀才,也敢取笑于己?
该怎么收拾他们呢?
杀了?
不成,没必要为这些腌臜泼才吃官司。
不过打断几条腿几只手还是可以的,要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然后再给他们扣上阻碍承缉郎缉拿钦犯的帽子,就是官府也没辙。
嗯,就这么办。
原主的记忆中,父辈都是这么对付泼皮的。
承缉郎虽然人手不多,但泼皮见了他们,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蹲大牢对泼皮来说不算什么,但断手断脚蹲大牢可就难熬了。
更难熬的是,等出了大牢,说不得又要被同样炮制一番,那就悲催了。
因此,承缉郎算得上是泼皮的天敌。
也就是眼前这伙泼皮不知陈骥的身份,否则,绝不敢这么嚣张。
这帮人数量不少,有十多个,还带着武器。
但和陈骥别着的腰刀相比,短了不少,兵刃上占不了什么便宜。
身手嘛,就看他们刚才揍人那样儿,实在不咋的。
只需和他们周旋一二,等三个同伴一回来,就要这些杀才好看。
至于藏起来的手弩,这些家伙还不配让他动用这等杀器。
计议已定,陈骥正要动手,一道熟悉的身影飞掠而来,挡在了他面前,正是伴当陈墨。
“哟,我当是谁叫得这么大声,敢对着我家小郎君狂吠。”
陈墨语带不屑,指着笑得最大声的一个泼皮:
“怎么,上次受的教训还不够,还想再尝试一二?”
那泼皮被人夹枪带棒的一顿怼,先是有些恼怒。
待看清来人后,却是变了脸色,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这家伙谁啊?”
解了一半裤带的头目低声问退到了他身边的那泼皮。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闲汉,有眼色是必备技能,要不然惹到不该惹的人,那就得玩完。
“哥哥你忘了?”
泼皮声音发抖,“上次我的手被弄得又痒又肿,就是这小子的手笔。”
“嘶……”头目倒吸一口冷气。
这手下的惨状他也亲眼目睹过,那双手当时肿得比馒头还大,像个烂桃子似的。
虽然没有感同身受,但想想都知道,那滋味儿绝不会好受。
“哥哥,要不今日放他们一马?”手下小心翼翼地提议。
头目犹豫不决。
放吧,对方只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怪话,自己就收手,那面子还要不要的,今后怎么混?
不放?
自己这伙人要是着了新来这小子的道,出了丑,今后一样不好混。
“墨哥儿,这厮吃过你的苦头?”陈骥有些好笑地看着对方那纠结的神情,低声问刚刚赶过来的伴当。
陈墨扭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释然:
“三郎你头被磕过,忘了也不稀奇。”
墨哥儿你过了啊。
陈骥很想回怼对方不识数,可眼下这情形实在不合适,只能默默在心里给他记上一小笔。
“义父不是粗通医药么,咱俩都跟他学了些小手段。
除了治病疗伤,之前也就配些蒙汗药,能在抓人上帮些小忙。”
陈墨继续往下说道:
“之后三郎你给了我几本医书,我得你指点,居然配出了痒痒粉来。
这贼厮有一回偷我钱袋,岂料手上沾了藏于其中的痒痒粉,要不是他及时找到我,这家伙能把自己的手给跺了。”
原主这么叼?
丢几本书出去,还能指点陈墨,配出令人丧胆的痒痒粉?
只是如今换了自己,脑子里全无有关医药的记忆,怕是就没这本事了。
“那他不知咱们的身份?”陈骥又问。
陈墨摇摇头,“义父让我等不得仗着承缉郎的身份横行霸道,我就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只给了他一点惩戒便罢。”
陈骥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也太低调了吧,低调到这些小虾米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提兄弟俩在这儿低声交谈,却说那泼皮头目,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身后又有声音传来。
“一帮杀才,想找我三郎哥哥的麻烦是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
声音悦耳清脆,显然是个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