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悬神剑,黄沙拥战车。
旌旗寨外度,一箭黄龙殇。
远处观望的窦固,马廖皆是大惊失色,窦固指着延吉道:“相距百八步有余,居然一箭毙命,何等神力,射术方能做到?”
马廖应声答到:“这一弓,怕是不下十石之力了,着实可怖。”
就在二人惊叹之时,又一汉将踏马上前叫骂,只不过这次站的却远了许多,可见那一箭之威。
“王秦老儿,你祖上不过女婢私通国贼所生罢了,竟也有脸面自称帝裔,恐怕连我这小小校尉,出生都要比你高贵百倍,更不提在场的诸位将军了,不如下了城头与我为奴,得了这莫大造化,就不必当这缩头之龟,遭他人耻笑,一把年纪,不去修身养性,狂自比作黄龙,怕不是老泥鳅成精,滑天下之大稽。”接着便是震天的哄笑之声。
王秦脸色一黑,本就年迈的身体已然承受不住翻涌的气血,“哇”的一口,喷出鲜血晕厥过去。
诸人口呼大王,慌忙抬着王秦下了寨墙。
“不知那位壮士是何人部将,竟然生的这副好嘴舌,气晕敌军主将,好啊,哈哈,好啊,若是攻下敌寨,当为首功。”马廖看着那哈哈大笑的校尉,心中皆是欣喜。
不一会寨门大开,冲出数百骑兵两边列阵,数千军士伴随冲杀声涌出大寨,一时擂鼓鸣鸣,为首的正是王奇峰,手持一杆长枪,腰夸配剑,骑着高头大马军前立定。
王奇峰目露红光,摄人心魄,大喝一声:“土狗之辈,拿命来!”
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犹如蛟龙出海,气势骇人,率着数千骑兵,撞入汉军前阵。
王奇峰长枪一探,对手那将抬刀一抵,呛啷一声金铁碰撞,坐下两马擦肩而过,还未等敌将走远,王奇峰一个后仰躺于马背,手中长枪已经穿透敌将胸腹,交手不过一合,便斩杀一将。
再无多言,王奇峰拔出长枪继续冲杀,一个枪花舞出,又是一条人命陨落。
前军主将耿忠一看敌军悍勇,遣出五骑,围战王奇峰,分别是魏乘,魏戈,臧震,窦武,陈益,其中又以臧震武艺最为高超,已然是甲等一流,五人合围而上,刀叉剑戟纷纷朝着王奇峰招呼。
王奇峰在马背上辗转腾挪,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除了臧震,其余将领都是不堪其威,自身武艺也无法尽数施展,一时落入下风。
窦固见王贼凶残,对着马廖道:“敬平,我手下有一悍将,名曰班超,乃是我同乡好友,其兄也单固字,与我甚是有缘啊,哈哈,此次战胜王奇峰,非班超不可。”
马廖应声而笑:“兄言可是班固,班孟坚?”
窦固答道:“正是孟坚,敬平识得此人?”
马廖一抚长须道:“时为兰台令史,与我相识已久,听闻其弟班超,其妹班昭皆是聪慧过人,学识满腹之辈,倒是不曾听得是勇武之材啊。”
正说话时,王奇峰突出战圈,一勒战马,单手长枪横扫,诸汉将纷纷立马抵挡,就在顷刻,王奇峰寻得众人躲避长枪的空档,又快速拔出配剑,笔直刺出,一剑刺穿魏戈腹部,顺势长枪立地,一个侧翻,踢下魏戈,上了他的战马,接着又是一剑削向臧震。
王奇峰招式变幻莫测,长枪配剑,交替而战,运用自如,臧震虽为甲等一流武将,却从未遇过王奇峰这等高手,连战连退,身上不知何时已然泛出几抹血红,五人联手已然成了败相,只怕诸人心中早已生怯,再战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一人拍马赶到,一身布衣不着寸甲,手中握着两柄环首长刀,刀柄缠着布带,一副书生面相,清秀典雅,臧震以为是匪兵来袭,长戟一挥,便要斩了来人。
那人双刀架住臧震攻势,口中淡淡传出:“将军莫慌,某乃扶风班超,受窦固窦将军之命特来相助汝等破敌。”
也不等臧震回话,双刀一个用力便抵回长戟,上下齐攻,直削敌将。
王奇峰正杀的欢起,不料身侧传来一股劲风,立枪一挡,长剑再劈翻一人,抬眼看去,竟是一文士。
班超一击不中,脚下轻点马背,立于马上,又是双刀齐劈,王奇峰慌忙收手,长枪刺于地上,不及收回,刚生心思,班超长刀又至面前,抵住一刀还有一刀,一个侧转摔落马下,单手撑地,一剑刺向马腹,班超战马吃痛,一个鸣叫,疯狂乱窜,逼得班超也是下马而立。
王奇峰缓缓站起,走向一边的长枪道:“许久未遇到你这般高手了。”
班超张手叫住意欲往前攻杀的臧震,窦武二人,一脸凝重的看着王奇峰道:“将军且慢,此贼武艺超群,气劲外放,二位将军虽说亦是绝顶高手,但也绝无可能是他的对手,将军身受重伤,不如暂且回阵修养,此贼交于我来应对。”
二人一听,心中暗道确实如此,再战必是性命有忧,但又怕怯战失了脸面,一拱手对班超说道:“也罢,我等二人就在边上为好汉压阵,就拜托好汉了。”
班超点点头,双手摆出架势,一刀在上,一刀在下,双脚弓起,严阵以待。
王奇峰收起配剑,双手持枪,目露凶光,便要再斗班超,但他只顾自身打斗,却不知带出寨的数千骑兵,已然被数万人围杀的只剩七七八八。
王奇峰手中长枪舞动,如同波涛汹涌,一浪一浪拍打在班超的双刀之上,灵活多变,看不出章法,却又每次攻击都直取要害。
每一次长枪挥舞,都会引发空气的震颤,掀起一片尘土。
每一次刺击,都如同雷霆一击,力量惊人。
班超运行双手三十七穴小气海,双刀如破空闪电,抵住了王奇峰一次次的进攻。
二人尽数施展平生所学,两刀一枪斗的酣畅淋漓。
王奇峰见久攻不下,心中不免焦急起来,心中一狠,运转浑身功力,大喝一声,犹如一只凌空展翅的雄鹰,凌空飞跃,长枪如同闪电般刺出,如大山一般的巨力朝着班超压去。
班超面露惊色,提起浑身暗劲,扬起双刀再挡,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引发了一场震撼山河的冲击,看的掠阵武将震惊不已,暗自猜测这二人怕是有那百穴之力吧。
此时寨上看着少寨主陷入苦战的孔祥焦急万分,他劝说王奇峰不得出寨,却被其大骂一顿,夺门而出,心中虽有不悦,但忠心为主,见主险象丛生便对着身边的李从孝和洪通天说道:“敌军即将切断少寨主回营之道,如真如此,少寨主必死无疑,但要是出寨营救,就怕敌军借机冲杀,冲开寨门,则莽山寨危矣,这可如何是好啊,二位当家,此番便由二位定夺了。”
李从孝也是颇有胸谋之辈,深知其中厉害,思索片刻道:“为今之计,唯有我带五千兵卒出寨营救,益存和先生留守寨中,派遣重兵把守好寨门,我救了少寨主便立刻回寨,如若敌军攻寨,我等便前后包抄,想来汉军也无法迅速攻破寨门。”
孔祥点点头:“莫要恋战,救得少寨主便可。”
李孝从点了点头,便去点起兵马,出寨救人。
窦固,马廖二人正看着班超啧啧称奇,突然看见莽山寨寨门大开,又一支军队从中快马杀出。
窦固见状大喜,哈哈一笑,拍手大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快传令旗手,竖起令旗,令秦悙,罗兴二将速速动手,敬平,速速令后军三万骑兵列阵冲锋,莫要误了大开寨门的最好时机。”
马廖立刻安排传令官快速传达军令,数万骑兵踏着隆隆雷声,飞驰寨营,一时冲杀之音大盛。
寨子里听见喊声大作的秦悙,罗兴聚在了一起,看着不远处山上扬起的血红色窦字大旗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
二人齐齐抽出腰上佩剑,大喊一声:“兄弟们,王秦无道,随我冲杀出去,接应汉军,他日定可论功行赏,封爵拜将,杀呀。”
在二人带领下,一支约莫三百的骑兵直直冲杀寨门,与还未反应过来的看守卫兵厮杀在了一起,夺去了寨门。
寨上孔祥见此汉军大肆冲杀,面色苍白,大喊:“强弩手,弓箭手速速准备,守城卫兵,将石头搬上城墙,备起火油,滚木,三当家,速速去关起寨门,未出寨的兵士让他们固守不出。”
还未等孔祥话音落下,寨门处便传来阵阵厮杀声,已是乱作一团,不分敌我,有兵卒快速报知孔祥。
看着越来越近的数万铁骑,孔祥心如死灰,哎叹道:“完了,莽山寨完了,快快去寻寨主,我等趁着敌军未到,冲杀出去,若是被围入寨内则必死无疑。”
李从孝刚冲出寨门没百步,便觉得大地颤抖,铁蹄阵阵,不敢多想,只知快些救回王奇峰,便加快了行军,一路冲杀,真是英勇难当,生生将围堵的上万大军冲开了一条血路。
没多久便见到了酣战一处的班超与王奇峰,二人斗了数百回合,互有损伤,此时已是气喘如牛,劲力不足了。
又杀了几个汉军兵卒,李从孝这才与王奇峰合兵一处。
李从孝一拉王奇峰,大声喝道:“少寨主,莫要再战,速速与我回寨,有要事相商。”
王奇峰抵不住李从孝拉扯,便上了他的马背,也不管瘫软在地哈哈大笑的班超,快马回营。
又是一阵冲杀,李从孝仗着一身武艺,冲锋在前,可谓神佛难挡其锋,迅速回到寨前,却迎头撞见洪通天,孔祥带着王秦,领着数千兵士,接着越来越多的兵马涌出寨门,朝着四围逃亡去了。
李孝从心中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回身看向追来的数万铁骑面色大惊,大声喊到:“先生为何出城?”
孔祥边招呼诸人齐行,边应到:“二当家你前脚出寨,后脚寨中便冒出数十汉军内应,夺去左侧寨门,寨门大乱,又有小队汉军快速拢进,寨门无法闭上,敌军数万铁骑转瞬即至,不得不放弃大寨,从右侧寨门冲杀出来特来接应,合兵一处冲出汉军包围。”
李从孝了解了大致情况,拍马跟上,身后的王奇峰听此一言不发,心中已是懊恼万分。
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数万人口的大寨转眼即破,寨中冲杀声震撼天地,最后竟是被耿忠部下放了一场火,烧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