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这个超出人类理解极限的存在,并没有给予少女回应,或者说,它回应少女的方式,超出了低维生命体能够理解的极限。
依旧是一股庞大的意志,再次降临在少女的意识中,令人几近崩溃,但不知是因为少女左手臂上,那一缕和至暗存在有着某种关联的超维造物,或者是少女几近妖孽般的精神。
少女总归是在这个不可思议存在的直视下,保持了最后的理智与清明。
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少女并没有放弃,或者说,在这个存在一开始接近自己的时候,她就在拼命的,尽全力的去适应,去尝试解读有关它的一切。
或者,少女只是在这股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意志当中,去解读些许自己能够分辨和理解的。
“摩诃......”
少女轻启朱唇,下意识的说出一个词。
“你的名字吗?”
逐渐回味的她,随后便否认了这个结论。
“不对,摩诃就是你,庞然......吞噬者吗......”
少女扶着头,强忍着脑内剧烈的蜂鸣声。
而这个名为摩诃的存在,似乎,在接近少女之后,并没有露出和之前一样的,强烈的吞噬,或者抹杀的欲望,而就是这样,静静的与少女对视,并且,似乎是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能量波动,生怕伤害到少女似的。
或许正是由于这只超维生物体的平静,少女才得以继续艰难的与其交流。
“孩......子......”
少女吃力的运转着思维,并且,晃晃悠悠的从这股庞大的意志中,解读出另一个词。
“孩?孩子?!!”
少女被自己解读出的信息吓到,猛地站起身,然后又再次无力倒下,身体向着悬崖下跌落,而就当女孩倒悬着即将跌落至超维海洋时,一抹触须及时赶到,温柔的搂住少女的腰,并且分出一部分,垫着少女的肩膀以及头部。
少女一脸的不可思议,以及,感受着接触到这一缕触须之后,从这股宛如实质的超维实体上,传递而来的,莫名的同源的亲切。
“怎么,可能......”
不安,质疑,以及,随之未来的莫名的恐惧,窒息逐渐在少女的思维蔓延开,随即她用颤抖的声音,传递出一个疑问:“你是......循环?”
自少女中发出的疑问,被摩诃接触到之后,后者并没有做出回答。
这只名为摩诃的超维生命体正在回忆,解读,思考着,随后,正当怀中的少女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摩诃的答案,缓缓传递过来。
“是,但也不是?”
少女轻喃着,显然她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当她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摩诃松开了她,温柔的把她放在礁石上,随后,看着这位它称之为孩子的少女,不知为何,少女心中的亲切感更足了。
虽然这个庞然巨物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形态,但,感觉好像不打算伤害自己?
随后,这名叫摩诃的超维生物,以面朝少女的方式,缓缓的远离,下沉,最后消失不见。
失去摩诃影响,重新恢复对自身控制以及感触的少女,她缓缓倒下,侧身躺在地上,看着自己几乎已经淡到看不见的手,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已经,到极限了吗......”
双眼沉重得几乎瞬间闭上,与此同时,这块裸露的礁石,以及倒在地上的少女淡薄的身体,也逐渐,被时间停止结束后的汹涌浪潮吞没。
......
“呼——”
悠悠转醒,这一次,雯雯并没有从睡梦中惊醒,而是缓缓的苏醒,其实是因为此次和摩诃的连接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雯雯感受着自身,她发现自己是以脱了鞋的状态,侧躺在床上睡着了,或者说,苏醒了,而从周围欢快的笑声中,雯雯得出了一个让她恐惧而有些绝望的结论——依夏,诗情和诗琪,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和摩诃的第二次接触。
如此思索着,雯雯赶紧单方面屏蔽了和依夏的对内语音,装作自己还在睡觉。
蜷缩在被子里的雯雯,再一次感受到了连恐惧都要小心翼翼的感觉,那还是在她过去,在那个支离破碎家庭的时候,连恐惧都没有资格的时候。
双手奋力的握拳,一颗一颗的眼泪,夹杂着对爱人的思念,以及不甘心,沁湿了被单。
雯雯头一次感觉到,和循环接触,是一件这么绝望的事情,绝望的不是对方有多强大,而是从一开始自己,大家就毫无胜算,你在感受到它的时候,它就能触碰看到你,你在看到它的时候,它就能摸到你,而你在触碰到它的时候,它就彻底占有了你。
这种占有并不是直接的精神控制,而是,你的每一缕思绪,过去,现在,未来的每一处可能性中,都有它的身影,无论你如何奋力的前进,最终都只能活在它的概念之下,雯雯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天真的大肠杆菌,自以为打败了另一个不同的细菌,但实际上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循环的身体里,而对方,甚至对你的越狱不知不觉。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无路可走,亦无处可逃。
雯雯回想起第一次接触,她当时察觉到,在这个黑暗的存在下方,有一个更为漆黑的深渊,现在她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名字——不可知地。
那是在全知全能,甚至是单单是“认知”这个概念的补集,是知识,有序,生命,混沌所无法描述的,所有可能性之外的集合体。
裹在被子中的雯雯,睁着泪眼,眼前浮现出那个令自己痴迷而依恋的面庞,她没想到,原本以为是自己的普通夜,现在却变成了自己和她们的告别夜。
是的,如此庞大的信息,以及在了解到周围人的情况之后,雯雯头一次绝望的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打败循环,谁都不行,哪怕是情情她们。
更关键的是,雯雯相信,摩诃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亲切,是因为自己手上,有诗情当时击杀红眼怪,抽取下来的,和摩诃同源的超维空间弦。
而一路上,推动自己超维化的能量,也都是红眼怪其核心——超维空间弦的衰败衍生能量,也就是说,是自己把自己一步步,变成了摩诃的孩子,变成了循环的一份子。
是的,如今的雯雯,已经基本把这个世界的能量构架理解的七七八八,诗情她们确实就是拆分了红眼怪的空间之弦,并且将拆分成数分,用来构建这个世界的boss,以及月亮这个最终boss。
其实雯雯一点责怪诗情她们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当时的红眼怪,仅凭诗情单手就能击杀,而己方有三个这样的战力,以及两座圆塔,再加上之后的强化训练,还有就是,这一缕空间弦,在构建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被拆分了。
如此这般,应该说是万无一失才对,但诗情这几位从低维生命进化的平凡少女们,依旧是小看了了摩诃的存在形式,以及其扎根与在这个属于它的时空中的深度以及掌控能力。
它或许没有任何伤害自己孩子的意愿,但从第一次接触的经验来看,它对于不属于其同族的存在,是绝对的杀戮,以及毁灭。
雯雯神情涣散的侧躺在床上,任由发丝遮住眼睛,眼泪划过眼角,一幕幕过去的闪回,一幕幕快乐的回忆,裹挟的些许混乱的情感,回荡在心间。
缠绕在左小臂上的红线丝丝发着红光,照亮着少女侧躺的娇小身躯,以及,仿佛下定决定的眼神。
她在思考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可能性,以及正在做出一个,非常非常痛苦的决定。
“那就只有这样了。”
雯雯深呼吸,随后,左手竖起食指,点在自己的额头上,丝丝红线,微微律动,似是在对自己的记忆做某种修正,亦或是,封印......
......
“雯雯姐姐,你醒啦!”依夏见到苏醒的雯雯,睡眼朦胧,宛如一位邻家小妹,直接一把扑到床上,再次将刚坐起身的少女压在身下,顺便将自己的额头挤在少女下巴与脖颈的交界处。
“好啦好啦~”雯雯也是幸福的摸摸依夏的头发,随后,二女都直起身,坐在床边。
“雯雯姐姐休息的怎么样,和腥红黎明的融合程度怎么样?”
“嗯嗯,基本没什么大碍了,腥红黎明已经被我彻底掌控,也顺便提高了我自身承载超维能量的承载力。”
“嘻嘻,那就好呀。”
“哟,小可爱,你醒啦。”凯特此时也凑过来,弯下腰,伸手扶了扶雯雯的额头。
“嗯嗯,我休息的很好,凯特姐。”
雯雯一边回答着,一边再次感受着这个成熟西方女性的厚重。
“嗯?瑞安呢,怎么没看到他?”雯雯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现在已经躺在了索恩的那间安全屋里,很显然,凯特和瑞安二人,在雯雯依夏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把位于酒窖中的武器工作室转移到安全屋了。
“他已经和死神他们前往塔楼,说是要帮他们改造更多武器,现在这两个技术兼魔改狂魔是一见如故。”
“不奇怪,原本佣兵们都很会改装的。”雯雯都能想到这俩一边男人勾肩搭背,一边“乌拉乌拉”的样子。
“哦,对了,雯雯姐姐,瑞安也把密钥拿去了,估计很快就能和外界取得联系。”依夏此时在床上晃荡着脚丫子,如是说道。
“那行,依依,我们赶紧出发吧。”雯雯一脸元气满满的样子。
这不是她装的,而是真的恢复的很不错,多亏了这把刚入手的专武。
“来,带上这个。”凯特知道现在依旧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也不挽留,直接从桌子上顺下一大包,一把拉住雯雯的手,随后交给对方。
“任务虽然重要,但不可以饿肚子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