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起黑压积云,雨势磅礴,串起的雨珠轰轰隆隆的砸在伞上,地上溅起的水花将人裤脚打湿尽了。
这雨,烦人的很。
踩着最后一道铃声进门,一路上迎接了更加强烈的注目礼。
谭谨纳闷了,我昨天又缺德了?
将雨伞上的水甩干,收拢挂在窗口的铁架上,左看看右看看,这琳琅满目的铁架上一时竟找不到雨伞的容身之地。
耐心欠佳,干脆把伞直接扔在地上,两手扒拉被飘雨打湿的刘海,气定神闲地抢先身后的老师一步走进教室。
“快快快,怎么天天踩点?”
英语老师姓肖,是学校新引进的留学硕士老师,因一口稚嫩的嗓音被班上人称作小肖。
小肖脾气好,爱和学生开玩笑,有时候甚至会帮着违纪的学生在老班面前遮掩,深得七班人心。
“老师,我住乡下,离得远,体谅一下体谅一下。”
狗屁乡下,不过是周围有山有水,绿化好,空气清新,青山庄园里住着的个个都是亿万富翁,这座难购的庄园距离他们学校就四公里。
屁股挨上板凳,将书包挂在背椅上,左手摸进桌洞,右手在桌面靠右上角的书堆里翻找英语教科书。
“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怎么别人的注意力又回到我身上了?”
视线往四周一扫,暗中窥探的浓烈目光立即收回了些。
声音打向身旁玩手机的同桌。
只见她听言瞬间炸起,引得台上小肖朝下面瞟了一眼,眼神示意动静消停点。
谭瑾装乖等了两秒,见台上人已经开始讲课,左手不经意撞了李晓晴,压住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快说!”
只见她勾着眼线的眼角抽搐,嘴角右侧的肌肉往上拉,眼里说不清的诧异,“不是,真假,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谭瑾对上她的眼睛,面部的平淡化成棉花般的拳头狠狠冲击李晓晴。
“你可真行啊。姐,你堪称我姐,这小手段拿捏得漂亮?”
以为是木头,没想到是段位高。
莫名其妙。
谭瑾僵着姿势,大眼瞪小眼足足有了两分钟,眼泪都快干了,直到小肖出言制止,“角落那俩人,别玩看谁先闭眼了,看黑板,重点来了!”
身边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少,谭瑾也不执着于这一件,收拾好东西注意力已经开始移回黑板,桌面却突然切入一张图片。
李晓晴摊开她的手机,葱指点着那张暧昧到极致的图片,一脸邪恶的逼近谭瑾,嘴角弧度不减,眼神疯狂示意她看图片。
有种不好的预感袭来,谭瑾想逃避,却不想李晓晴已经上了手,摁着她头逼向桌面上的手机。
楼梯间有阳光洒落,发丝交缠,一双嫩白的纤手虔诚地捧着栗色的短发,眉目微闭,主人公轻吻着对方。
女的是谭瑾,男的是赵逾白。
????!
怎么回事?
“谭姐,还是你牛,一招就把学校顶流拿下来了。”
清冷的眸子转向她,内里暗流涌动,那一瞬间,复杂得李晓晴读不懂。
“你想……”
我想……
让这张照片永远消失。
“乘胜追击!”
黑线在谭瑾的额头根根延伸,无语,真的无语。
怪不得前一秒还在楼梯口捡水杯,下一秒就在校医院了。
“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的好,赵逾白家世那可是一顶一的好,我俩奋斗八百辈子都追不上,除去惊人的样貌这最微不足道的一点,乐器、书画、运动样样惊才艳艳,去年一手钢琴把全校全拿捏了,三观正有绅士风度,脾气那叫一个温顺,更重要的是,人懂得和异性保持距离,你别看冯蓓蓓在学校这么吃香,倒追了一年照样没追上……”
剥了个牛皮糖丢她嘴里,咀嚼两下便张不了口。
温顺?绅士?可她这里看到的全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戏弄,原居民对外来人的警惕,以及被窥探秘密而做出的报复。
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谭瑾盯了她两秒,似有意地暗指,“你又知道这么多?”
可惜对方听不懂她话里的意味,神气十足地露出炫耀的神情——那可不是!
下课铃响
一帮人冲进七班,带头的鸡毛是冯蓓蓓,她怒气冲冠,大声吼叫,“谭瑾!你个贱人,给我出来!”
而当事人平静地稳坐在凳子上刷着题,两眼浓厚的黑眼圈都阻挡不了她对试卷的深情。
“你不出去吗?”
“我为什么要出去?”
谭瑾眼都不抬,迅速解决了一道题目,填上答案,攻克下一道。
李晓晴薄背依靠墙壁,盯着不远处的兵荒马乱,有些感触为何俩人是同桌,可成绩上确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下颌微抬,指着不远处,“她都冲进来了。”
“所以呢?”
下一秒,老班也冲了进来,一声怒吼,嗓音喊破天际,“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随后,身后跟了不少小尾巴,挑事儿的人一个不落,拉个干净。
上一秒水深火热,下一秒桃花源记。
见证这一幕的李晓晴目瞪口呆,眼睛看了看坐如老僧的谭瑾,又看了看鸦雀无声的七班门口,默哀半刻,安安静静坐回座位,瞄了一眼同桌写得科目,从桌洞里抽出一本雪白的数学练习题。
太震撼了,这杀伤力太震撼了!
原来情绪稳定真的能千里杀冯蓓蓓!
谭瑾只是在课上悄悄对学校的监控系统做了一些小手段,让七班课间时间点的监控显示成最大屏,再让这一个时间点监控室的报警系统异常。
瞥了身边幡然醒悟认真做题的人,这是意外之喜。
“谭瑾同学……”
“谭瑾同学……”
“谭……”
桌上瞬间涌来一大堆人,人人手里拿着套题目。
这还是那个吃吃喝喝不务正业的七班吗?怎么都开始读书了?
谁带的歪风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