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枫离开之后,杜儒涵身子一软,无力的坐回椅子上,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思绪悠然回到了自己刚来前登县上任时的情景,那时候,杜儒涵的体型还很匀称,,也拥有一头乌黑的头发,从省厅外放,杜儒涵意气风发,想着在前登县这个舞台上做一番事业,他也知道前登县的特殊性,当领导与他沟通,询问他是否愿意接任前登县县委书记并想他说明上一任县委书记因渎职受贿被开除党籍并判刑时,杜儒涵却认为以自己的意志力,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来到前登县之后,杜儒涵确实扛住了一波又一波的糖衣炮弹,甚至直接将对方赶出了办公室,杜儒涵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改变我前登县的政治环境,然而,当自己的表弟忽然被调到前登县发展最快的台前镇时,杜儒涵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杜海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自己哭诉时,杜儒涵终于妥协了…
然而,一次妥协带来的是对方一次次的得寸进尺,当杜海飞亲自送来一份股权转让合同时,杜儒涵倒下了,倒在了杜海飞的哀求下,杜海飞拿了对方的好处,如果杜儒涵不肯妥协,杜海飞很快就会被双规。
杜海飞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而他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在前登县利益集团的维护和杜儒涵的包庇下可以高枕无忧时,徐正枫的到来让一切化为了泡影。
“凭什么…为什么…我不相信你是铁打的!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例外!我不行,你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杜儒涵喃喃地自语道:“你以为,区区一个台前镇,就能让对方害怕吗?你真是太年轻了!徐正枫,你等着吧,很快你就会和我一样,被彻底的绑上他们的贼船!没有人会例外!”
外面的办公室,朗文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阴沉的目光看向杜儒涵办公室的大门,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徐正枫离开杜儒涵的办公室,直接来到了县纪委,此时的纪委人员忙的不可开交,林江东都亲自撸起袖子上阵审起了案子。徐正枫来到扣押杜海飞的房间,林江东正在与杜海飞斗智斗勇,看着被软皮包裹的墙壁和镶嵌在地上同样包着软皮的椅子,徐正枫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上一世自己在被纪委扣押时的样子。
那时候,徐正枫一心想着外面会有人想尽办法把自己捞出去,哪怕被开除公职也是好的,可独自抗下一切罪名后等来的却是一针药剂。
“徐县长,你怎么来了?”
看到门外的徐正枫,林江东赶紧起身迎了出来。
“我过来看看进度怎么样了,林书记,目前是什么情况?”
徐正枫收回思绪,问道。
“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杜海飞,这小子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心想自己把事儿扛下来,铁了心顽抗到底!”
林江东愤愤道:“徐县长,你也别着急等我们再加把劲 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不要白费力气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一力承担了,让我跟他单独聊聊吧。”
徐正枫看着房间里眼观鼻鼻观心的杜海飞,道。
“徐县长,这…不合规矩…”
林江东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们可以在门口盯着,有些事,得用特殊手段,我应该可以突破杜海飞的心理防线,让我试试吧!”
徐正枫诚恳道。
“那好吧…”
林江东沉吟片刻,点点头道。
徐正枫走进房间,林江东带着另外两名纪委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徐正枫先将架在一边的摄像机关掉,拖过一把椅子走到杜海飞面前坐了下来。
“我现在还叫你一声海飞书记,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甚至现在对你来说,死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落到这个下场的原因是什么?而把你害成这样的人,吃着沾满你的血的馒头逍遥自在,甚至在想尽办法落井下石。”
“徐正枫,你不用说了,我几十岁的人了,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我也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承认,这次我输了,输的很彻底,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魄力。我杜海飞输的心服口服。”
“那你哥呢?”
徐正枫问道:“儒涵书记应该是无辜的吧?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是对儒涵书记的保护,恰恰相反,现在你已经折了,他们会放过儒涵书记吗?”
听到杜儒涵的名字,杜海飞顿时陷入了沉默。
“你好好想想,之前有你做马前卒,儒涵书记可以置身事外,可现在你不在了,他们会怎么做?”
徐正枫继续说道:“我知道,盘踞在前登县的幕后势力非常庞大,或许他们手眼通天,但是,这是华夏,是组织打天下,是有法律,有规矩的地方,他们可以一手遮天,但是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我的到来就是证明,有方省长为什么会让我一个毛头小子从镇长的位置一跃成为前登县的县长?乱世当用重典,特殊情况当有特殊对待,我一个毛头小子,在政治上就是一张白纸,有方省长可以放心的用我这把枪,不用担心会引狼入室,我的前途,我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哪怕我没有做好,也没关系,只不过损失了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而对你们来说,这是敲响你们丧钟的开始!一个徐正枫没有成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徐正枫,你们有多少能力扛得住这样的车轮战?”
徐正枫淡淡的说道,似乎是一个局外人,说的不是自己一般,将自己棋子的身份说的轻描淡写。
“你甘心吗?被当做棋子?杜海飞忽然问道。
“为什么不甘心?我能被当做棋子,说明我有我的用处,每个人都是棋子,不同的只是位置和实力,执子之人,亦被执子,但是你不能否认,过河的卒子一样能将死主帅。”
“你斗不过他们。”
杜海飞露出一丝惨笑,道:“我想过无数种方法,结果都只有一个,不要以为那身后站着付有方,就能高枕无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像你说的,付有方也不过是个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