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大
柳初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柳景和放下的碗重新洗了一遍，又把手伸到柳初月面前。
一开始她还没明白，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柳初颜的意思是把吃完的碗筷递给她。
从前都是一贯如此，春耕或是秋收，柳卫国左手手牵着柳初月，右手提着两人的碗筷，带着姐弟三人一起去田埂吃饭，吃完饭又领着她们回家。
那时的柳初月虽然不说话，但是很乖巧。
因为从小到大都是由柳初颜带着她，所以以前的柳初月格外黏着姐姐。
柳初颜洗碗，她就一脸乖巧地坐在树下等着。
她会瞪着一双水潞潞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你看。
整个柳林村也就柳初月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着长大。
村里的有些人觉得她是赔钱货，不仅是个哑巴，还脑子有问题。
有些人私底下都觉得柳卫国一家脑子不好使，明明自己家里人有医生也治不好，还一天天地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村里有谁家女娃子她一样不用干活的。
柳初月看着大姐一如既往地伸手，轻轻摇了摇头。
眉眼弯弯，莞尔一笑，“大姐，我们一起洗。”
她微笑着拒绝，作为一名成年人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照顾，以前是没办法拒绝，现在是不习惯。
毕竟以前除了孤儿院的那几年，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她照顾别人。
柳初颜看着笑容明媚，笑靥如花的妹妹，恍惚间才发现当年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不点长大了。
两姐妹快速洗完碗筷，就相约一起去爷爷的药房。
柳初月看的书都在后院，就等大姐提了装着衣服的针线筐，一起去了爷爷的药房。
两人拿了个小马扎，柳初颜坐在院子里缝补衣服，柳初月则是拿了她早上看的那本医书，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后背，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柳卫国晒完采来的药材，直了直腰，不经意间瞥见院子里温馨的一幕。
虽然少时经历了很多痛苦，但也遇见了相伴一生的人。
他看着院里沐浴的阳光的孙女，略微浑浊的眼睛发亮，眼里闪耀着幸福的光芒。
在柳卫国眼里，她的两个宝贝孙女在发光。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外面来了人都不知道。
药房的大门“嘭”的一声，突然被人粗暴地打开，一个年轻的男人背着一个五旬老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柳大夫，你快看看我爹。”
柳卫国急步走上前，轻扶住后面的人，一起走进屋里。
进门是一个大药柜，实木的柜子，没有上色可以轻易地看出做工之人的手艺不错。
药柜前面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能看出来是与药柜配套的。
柳卫国招呼的年轻人把病人放到一张小床上。
“枫子，你爹这是怎么了，快过来扶着你爹躺到床上。”
“柳爷爷，我爹上工的时候好像腰扭了，你快给看看。”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额角流汗，面目狰狞的人。
听着秦枫的话，柳卫国伸手放在手腕上，把了把脉，又喊他过来把他爹翻个面，趴在床上，掀起衣服。
从抽屉拿出一个针包。
拇指和食指捏住一根银针，轻捻着插入后腰。
等针扎完，柳卫国抬起头看见满脸通红的秦枫急声询问：“柳爷爷，我爹到底怎么样了？”
说了声：“没什么大碍。”
就把秦枫赶走了，“赶紧去上工，你爹就在这儿休息。等下工了再来接。”
秦枫也知道自己在这儿帮不上什么忙，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爹，看到他脸色没有那么难看，就走了。
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就浪费一个公分，还不如早点去地里多挣点给爹补补。
秦枫一家家的条件在村里是属于在村子里最差的那一种。
他们一家三口，三个大男人，秦枫的大哥如今都二十九，翻年就三十了，如今都还没娶着媳妇，村里人都议论纷纷。
哎，还不是穷闹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保证人家姑娘的吃穿。
想起今年的目标，秦枫脚下加快了速度。
今年他必须抓紧时间，争取给他大哥娶上媳妇儿。
他还小，不急。
秦枫今年二十岁，虽然说比起村里来说这个年龄已经有点大了，毕竟村里的好多小伙子这个年纪都已经相看对象了，家里人麻利点的娃都有了，但相比于他大哥来说他确实是还是不急。
他走通去往田间的小路上，这条路虽然不好走。但胜在近，村里人要是有急事，也会从这条路走。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看到低空飞过的小鸟。
走到一半，刚好遇上柳景和，他背着背篓，后面跟着一群泥猴子，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一个人干干净净。
秦枫见状，心想：这一群小屁孩今天肯定会挨打。
哦，柳大夫的小孙子除外。
大人们都在田地里忙活，回家还要给小孩洗衣做饭，搁谁不火大。
“秦叔”
一群小孩异口同声地说。
满脸都是泥巴，一张嘴就看见一口白牙。
“你们这是？”
秦枫看着面前的一群猕猴，心里为他们默哀，远处还不太明显，这走近一看，这是在泥里打滚了吗？
回家的一顿打是逃不掉了。
“我们去小溪摸鱼了。”狗蛋一脸自豪提起背篓，里面有几条半死不活的小鱼。
很好，脏成这样就算了，还去小溪摸鱼，你回家不挨打天理不容。
唯有干干净净的柳景和笑呵呵地问：“秦叔，这个点儿你去哪儿了？”
听着他问话，秦枫一下子反应过来，该死，把上工的事儿差点忘了。
“不和你们说了，你们赶紧回家把自己收拾一下，还有以后少去小溪边，那边太危险了。”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老大，我们现在回家吗？”
自从上次比试输了之后，狗蛋就一直称呼柳景和为老大。
“走，先回我家。我把糖给你们。”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柳初月家里进发。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去上工了，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