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可真有文化
“大姐和小弟去打猪草吧，我还没去过地里呢？我想去看一下。”
柳初月是真的想去看一看，上个月种小麦的时候她还没过来，所以没去地里。
顺便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
看柳初月是真的想去，柳初颜就和柳景和去打猪草。
走到田间，柳初月就看到昨天下午来他们家的大队长站在田埂上喊。
“大家伙都快点，不要磨磨叽叽的，过来领工具。”
太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家家户户把家里攒的肥料拉到地里。
“二娃，牛棚里的料都拉过来了吗？”
田间响起大队长大嗓门，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传得很远。
“拉过来了，大队长。”
真是通讯基本靠吼啊。
妇女们在前面把农家肥均匀都洒在地里，而男人们就跟在后面犁地，柳林村只有两头牛，一头牛只能带一个七寸步犁，剩下的都需要用人拉。
柳初月还看到几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姑娘，穿着也和村里人大不相同，秦悦看着她盯着一旁看，也知道自家女儿以前没怎么出过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就告诉她那是村里来的知青。
犁了一上午的地，柳初月就跟在秦悦后面打酱油，大队长也知道柳坤家小丫头身体不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被指着鼻子骂了。
这边大家都在犁地，另一边的炊事班也热火朝天地开始了。
遵照上级指示，柳林村安排专人在“指挥棚”旁边盘上大锅头，规定早、午饭社员一律在田埂前集体就餐，晚上才能自己回家做饭吃。
今天由于是第一天，就先从午饭开始。
平时吃饭，都是由社员从家中带来窝窝头（或者玉米饼子），并且自带碗筷，咸菜。
生产队的炊事班一般早中午只熬玉米粥。
吃罢早饭，就到了下地干活的时间，全体社员集合。
按照有关规定，由柳林村生产队大队长柳元生，副队长柳如林组织大家集体宣誓。
社员们手里举着红皮袖珍本儿的《毛主席语录》，面朝北京方向，跟着大队长柳元生，副队长柳如林高喊“祝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毛主席万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最后的胜利”。
这时候，只见大家个个神情庄重严肃，声音响彻云霄。
礼毕。
大队长柳元生带领社员到田间分工劳动干活。
看着一个个慷慨激昂的高喊，只有柳初月神情淡漠，她刚接触这个年代，有些不理解。
看着炊事班的饭，柳初月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年代的物资匮乏。
等到下午，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还有好多地没有犁，有些用步犁犁不到的地方，需要人工进行翻松和弄平整。
每一次柳初月去插手的时候，都会被秦悦阻止，她拉着柳初月的手，悄悄地在她耳边低语：“娇娇，你就跟在妈后面，那些力气活不需要你干，干这些活手容易粗糙。你看整片田地就你一个女孩子。”
一个老妇人弯着腰。手底下慢悠悠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朝着四周看。
“哎哎哎，柳坤家，干吗呢？”
“哎哟，马大婶，你这眼睛可真是厉害，要不你先找找你家小子，可别是跑到周寡妇家去了。”
还没等秦悦说话，柳二婶就张嘴怼过去了，这马大婶和她小儿子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老的偷菜，小的偷鸡蛋。
两人都偷过柳二婶家的，也偷过别人家，但是谁叫人家柳二婶警醒，抓了个人赃俱获，从此两家就结了仇，见面总要怼上两句。
她们周围的几个妇人都开始哈哈大笑，村里谁不知道马大婶的小儿子不喜欢正经人家的姑娘，非要喜欢一个寡妇。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还是一个跟好多男人不清不楚的寡妇。
像人家文英婶子同样是寡妇，可村里人没有人说她的不好。
“一个傻子还不会说话，还是赔钱货，也就柳家当个宝。”马大婶以为自己小声嘟囔没人听见。
殊不知柳初月五感异于常人。
她看着脚下的土块，用脚拨了拨，环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利用巧劲向前踢去，正中小腿。
马大婶小腿一麻，没站稳，向前摔了个狗吃屎。
看着马大婶趴在刚施完肥的地里，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谁，谁踢我？哪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踢我？”
听着马大婶的满口脏话，有些人听不下去了。
大家纷纷讨伐。
“马大婶，你骂谁呢？”
“就是，马秀英，我们可不怕你，那个地方就你一个人，谁能踢你？”
大家听着柳二婶站出来说话，都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
“李家的，你干吗呢？一天天地不干活，就知道磨洋工。”大队长看着吵吵闹闹的一群人，扯着嗓子大喊。
“大队长你可替我做主，她们一群人欺负我老婆子。”马大婶看着大队长走过来，立刻嚷嚷着要替她做主。
柳二婶可不能看着她颠倒黑白，“大队长。她自己摔倒，非要说是我们踢的，那块地周围就她一个人。我们怎么踢她，我们的腿可没那么长。”
大队长又问马大婶，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行了，赶紧干活。谁再偷奸耍滑，就扣他公分。
真是，一干活，你们就事儿特别多。”
大队长说教一顿，又在天地里转悠，手里拿着他的烟袋锅子，腰后别着鞭子。
嘴上是不起喊着：赶紧干活，谁要是偷懒，别怪我的鞭子不长眼睛。
“下工了，大家过来交工具。”柳初月听见大队长的喊声，秦悦拉着她就往回走。
走到“指挥棚”，大家把农具分类整齐地摆放好，排队到计分员很前记工分。
“柳二婶，八公分”
“文英婶子，十公分”
队伍里窸窸窣窣的想起同样的声音：
“文英可真厉害，又是满公分。”
“哎，谁说不是呢？不过眼红也没用他可是和男人一样去拉犁了，这活我可干不了。”
“秦悦，八公分”
“柳初月，五公分”
“马大婶，六公分”
听着马大婶的公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果不其然，马大婶就开始闹了，“她们都是八公分，为什么就我是六公分，你是不是公报私仇。”
“哈哈哈，马大婶还知道公报私仇呢，可真有文化。”
看着周围人看好戏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家人在村里人缘有多差了。
“你……”
马大婶还没说完，计分员柳若成就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