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入夜。
屋子里烛火明亮,照耀角角落落之地。
尚不知晓人族北疆战事如何,倒是神魔边境之地传来了一个让宇文君打起精神的消息。
“主上,无极之战爆发了,双方血战一场,魔族略占上风,各自阵亡上了十万之众,重伤者不计其数,战场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中。”
“是一场不计代价的正面对轰。”南卓徐徐禀告道。
宇文君微微斜靠在王座上,桌上是千秋白水,因为想起了顾雍想起了北寒菲,便喝起了千秋白水,最主要的是,千秋百水并不影响夜间入眠。
听闻战况后,宇文君略感意外,之所以是略感,是没想到魔族武王与神族姬壅,会发生正面相持,这多少有些少年意气,不那么震撼,亦是因为,两人都是用兵如神的老手,长久的对峙谁也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突破口,必然会有一场血战打开局面。
“只是略占上风吗?”宇文君狐疑问道。
神族的底蕴,宇文君并不知晓,可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南卓低头谦卑应道:“探子传回来的情报便是这些,我令他们再探。”
宇文君摇了摇头道:“接下来安分守己,一场大战过后,双方的神经都会格外敏感,一丁点的蛛丝蚂蚁,便会映入鹰隼的眼帘中。”
至于是偃旗息鼓,还是伺机再度大战一场,宇文君不好定夺,与魔君的那一次手谈,他并未看清魔君惯用的手段。
“过些日子,我还会回来。”宇文君道。
南卓嗯了一声,徐徐退下。
看着桌上的千秋白水,宇文君举起杯来微微抿了一口,随后返回明魂之山深处,借助此间天然场域之力,横渡虚空离开了魔界。
人族,北海。
雪花如刀,北方大地已成千山白雪,那些村庄的深处,定然有不少猎人正带着猎犬忙活,战场上,大概也是这般。
海岸线上,要塞里。
入夜之后,陈玄浑然无睡意,手捧兵书,正一丝不苟的过目,火盆里的碳火估摸着还可再支撑一个时辰左右。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陈玄缓缓放下兵书,望向门口处,诧异道:“这算是风雪夜归人吗?”
宇文君缓缓而来,道:“你说算,那便算。”
陈玄并未询问宇文君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他只在意当下的事情。
“昨日,柏小卫来过这里,给你送来了一味中药。”陈玄声音略微颤抖道。
宇文君坐在火盆旁,心里想着,若是再有两个地瓜就好了,自己的妻子,就挺喜欢吃烤地瓜的。
可惜却没有。
“是一味怎样的中药?”宇文君从容问道。
“当归!”陈玄滋味复杂道。
宇文君无奈一笑道:“我能说他们不要脸吗?”
陈玄本来心情沉重,闻得此言,忍不住笑道:“你觉得能,那便能。”
“战场之上,已爆发出无极大战,双方各有阵亡,妖族大军,阵亡七位无极强者,人族阵亡六位,看似占了便宜,可我族重伤的无极强者要比对方多出五位来。”
“这一战,我们还是占据下风。”
宇文君很早之前便知晓,人皇倾国库之力,暗中培养无极强者,那样的无极强者虽说修为摆在那里,可精心培养的战马,与边荒之地的野马之王比较起来,总归是差了些意思。
回忆当初在皇都之所为,宇文君觉得颇有意思,自己究竟要胡作非为到哪一步,才能逼出那些平日里不见天日的无极强者。
“当下如何?”宇文君继续问道。
陈玄道:“镇安王与岳擘还未出手,估摸着就这半月之间,还会有一场惊天动地之战,胜负难料,说是难料,其实我们更处于下风。”
这位南方第一大将,脸上写满了落寞。
宇文君终于是忍不住了,问道:“可有地瓜?”
“冬季的夜晚,烤地瓜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据闻历代文人都挺喜欢这样。”
陈玄满面无奈道:“我们像是文人吗?”
宇文君无动于衷道:“可以假装我们是文人。”
陈玄:“……”
“没有,我不爱吃这些,据闻北人爱吃地瓜。”
宇文君叹息了一声,只觉得有些遗憾。
“我知晓了,接下来你一切如常。”宇文君道。
随后,宇文君横渡虚空离开了此间。
陈玄没有过多感慨,手捧兵书继续。
明月山,九层高塔之下,小皇月已陷入了熟睡,倒是景佩瑶的闺房里,还亮着从灵族运来的水晶灯。
一念之间,宇文君来到了景佩瑶的闺房。
景佩瑶与卧榻之上盘膝而坐,周围流动清冷气息,与不可一世的紫薇真元比起,形成天壤之别。
女帝传人徐徐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丈夫,略有鄙夷道:“为何偷偷摸摸的来,只是想要显摆一下你的横渡虚空?”
宇文君自然落座卧榻之上,缓缓躺下,看着略有刺眼的天花板,言道:“神魔边境之地发生了一次大战,人族与妖族的战役,也正在进行,我们即将面临一个历史的转折点,近些日子,恐得松懈一番小皇月的功课。”
景佩瑶的清冷气息骤然炙热起来,宛若一轮大日蒸腾而起。
“是啊,近些日子,我倒是忘记了,如今我们处于大争之世,依你之见,我们得在过年之前,干出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景佩瑶虚心问道。
宇文君嗯了一声,带领应龙与赤元,加入正面战场,非他所愿,那是不必要的伤亡。
倒是妖族国都之地,想来守卫空虚,或许有可趁之机。
也只是或许而已,正所谓围师必阙,能让宇文君看见机会,也许是想要让宇文君看见机会,可无论如何,宇文君得在当下,做出一个强有力的决定。
犹豫,只会让人日渐沉沦于平庸的沼泽中。
景佩瑶看着此刻姿态懒散的宇文君,沉声问道:“你意下如何?”
宇文君缓缓闭上眼,漫不经心道:“昔日在皇都与院长大人分别时,曾有过笑言,要并肩作战一次,说起来,对于院长大人的剑道,我从未身临其境过。”
“我们需要一柄足够爽利的神剑。”
“你是不是很期待?”
景佩瑶心里一沉,反问道:“南山剑宗的那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宇文君无奈道:“可惜他断了一臂,风水上令我心有忌惮。”
此行危险万分,景佩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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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