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座新修建的庄园,样式古朴,园内无多少风景摆设,只有菜圃以及一方马厩和一座简易的兵器架。
景父景母便居住在这里,玉秀偶尔来这里一观。
屋子里烛火明亮,教书先生杨举正在讲论经文,景父景母坐在各自的小案台静静聆听。
宇文君与景佩瑶站在门外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从爹娘此刻的精气神而言,他们已渡过求学初期之苦,已有初窥门径的造诣。”宇文君温和道。
景佩瑶看的仔细,不自觉的笑道:“真好。”
不久后,杨举放下手中经书,对二老柔声道:“讲义到此为止,课业是一炷香光阴的书法,字迹以工整为主,无需刻意追寻灵气。”
景父景母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教书先生忽然愣住了,随即赶紧双手作揖深鞠一躬道:“拜见宗主,夫人。”
宇文君与景佩瑶携手进入此间。
景父景母转身一看,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宇文君对着杨举轻声道:“无需多礼,不过今夜的书法课业可否停一下,若实在无法停下,以先生为主。”
书法一事,小可温养气韵,大可斧正心中杂念,以通学问。
某些时刻,练习一番书法,亦可别开生面,尤其是对于学问不深的人而言。
宇文君也不知近些时日岳父岳母学问具体到了何等地步,杨举在夜间布置书法课业,或有深意在其中,便是宇文君,也不可不察。
景父景母一脸乖巧期盼的看着教书先生。
杨举面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景佩瑶见状,拉着娘亲的手温柔说道:“不妨你和爹爹先去练习书法,我和你们儿子去厨房里给你们煮饭。”
景母只好牵强笑道:“也行,本想着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给你们包饺子的。”
景佩瑶轻声笑道:“好,我和宇文君给你们包饺子。”
景父景母顿时暖心不已,笑的合不拢嘴,不过先生威严在此,两人只好先乖乖研磨了。
这位教书先生并未因为二老身份,而刻意对二老网开一面,严厉起来的时候,尤其是身上流露出的正气与古板学究模样,令二老心生敬畏。
宇文君温和道:“有劳先生了,我们先去厨房里忙活。”
杨举微微点头,随即坐在了讲台上开始翻阅书籍,二老也开始提笔书写了。
小两口进入小厨房一看,粮油大肉菜肴齐全。
宇文君忽觉有些迷惘,一本正经道:“昔日前往丞相府倒也在厨房打过下手,不过我只是生火,也没做别的事。”
“以夫人的眼光来看,我能做些什么?”
景佩瑶手脚麻利,手握菜刀,将肉块放在砧板上,开始剁馅儿。
一边剁馅儿,一边含蓄说道:“你能做些什么,全取决于你的心意。”
宇文君:“……”
“我可以陪着你,夫人不应该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忙碌。”
景佩瑶瞥了眼宇文君,怪味笑道:“你现在打不过我。”
宇文君撸起袖子,开始清理葱蒜,手虽然笨了点,胜在心意虔诚。
双亲此刻正在练习书法,景佩瑶剁馅儿的手法很轻柔,粘板上并未发出笃笃笃的响声。
良久后,饺子馅儿便剁好了。
宇文君手里的葱蒜也折腾妥当了,断念刀光一闪,便化作满天星洒落在了饺子馅儿上。
景佩瑶倒入盐醋酱料,将其搅拌均匀,从头到尾,小模样都很是认真,宇文君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接下来,便是和面揉面擀饺子皮。
这件事宇文君自然是插不上手,便往锅里倒入清水,开始生火。
不经意间,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玉秀来了,她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并未发出响声。
景佩瑶神觉敏锐,忽然转过身,玉秀正对着她笑,且做出嘘声手势,婆媳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生火烧水的宇文君,一切尽在不言中。
火势渐起,宇文君长呼了一口气,这些事着实很难。
转过头一看娘亲来了,抿嘴笑道:“娘亲来了多久?”
玉秀轻声道:“不是很久,但也看见你生火的笨拙模样。”
本想催动真元,可一想是给岳父岳母包饺子,催动真元便显得心不够诚。
这会儿,景佩瑶已开始擀饺子皮了。
玉秀没有搭手,而是问道:“你将那头狐狸安顿在了玉溪镇,真的好吗?”
景佩瑶替代宇文君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对龙族有功,值得,娘亲莫要多想此事,九尾血脉觉醒后,她也是龙族一大助力。”
“往后,或可为栋梁人物。”
“此乃公事。”
玉秀摸了摸鼻子,笑道:“真懂事啊,我倒是也不介意此事,她的确有功,可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可以安顿在别处,也无必要安顿在玉溪镇。”
“不过事已至此,我便不再多说了。”
“过些日子,我会去看望她。”
玉秀所谓的看望,自然不会空着手去,凌玉卿也将得到一些实在裨益。
宇文君想了想,言道:“娘亲可她温柔些,她是个固执的姑娘,不过元宇和元灵也会把她闹腾的不成样子,日子长了后,或将心境开阔潇洒,别有一番体悟。”
玉秀嗯了一声,提醒道:“你可以包饺子了,说起来我从未见过你做些事。”
景佩瑶笑出了声,宇文君难为情的来到案板上,开始笨手笨脚的包饺子。
玉秀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再有片刻,饺子就要下锅了。
正堂里,景父景母书写完,老两口彼此对视一眼默契走到先生案前,双手奉上笔迹。
书法内容,只是一些简易的儒家道德文章。
杨举先是拿起景父的字迹仔细过目,徐徐言道:“框架稳固,然笔迹偶有虚浮,明日可多做些体力活,待得大汗淋漓后,再细致感悟一番。”
景父微鞠一躬轻声道:“知晓了。”
杨举又拿起景母的字迹,依旧看的仔细,看了几眼后说道:“细致有余,框架也还算尚可,仍需细细雕琢,记得明晨十分去溪流旁打坐冥想一个时辰,若中途觉得口干舌燥,也莫要停下来。”
非宇文君与景佩瑶亲至而这般认真,杨举对二老一直都很是认真,且所布置的课业,也都让景父景母觉得不轻松,同时又能尽力完成。
景母低头谦卑应道:“谢先生。”
杨举温声道:“可以下课了。”
老两口双手作揖,对先生深鞠一躬,姿态甚是端庄。
须臾,饺子香味入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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