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书房。
“就这些?”端王道。
幕凛如实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父王。
端王苦涩一笑道:“看来那《庚金剑经》是着实不想给了。”
幕凛委婉道:“此事有缘无份,只能就此作罢,总惦记人家的东西,也不太好,其实一开始就不应该试探他们。”
“今日苍墨颇有闲情雅致,对于不久后进入边境一事,似乎也并未放在心上,那种自信,源自于绝对的实力,寻常破极之流,估摸着不是苍墨兄一招之敌。”
“在他眼里,我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晚辈。”
“犹如猛虎看小猫。”
端王心头略有些沉重,无奈道:“一开始的法子就不对,他会将人情还回来,最后与我们互不相欠,说起来也错失了一个关系纯粹的好友。”
“也罢,接下来一切如常,散去玄府周围的谍子,对于即将出征的人而言,不该太多提防。”
幕凛微微点头,今日在山野之间,也好几次他都想要试探出苍墨战力深浅,可他都不是武宓的对手,武宓的只言片语,又无形之中衬托出苍墨的绝对实力。
想到这里,他有些堵得慌。
星汉西流,侍女们已安然入睡,护卫也都在正门处那里值岗,正堂里灯火通明,宇文君饶有兴致的喝茶。
武宓已知晓洞天湖里的异常,轻微笑道:“今夜若去,一不下心遇见了魔君该如何?”
宇文君并非没有想过这件事,如实言道:“去了再看,若真不小心遇见了人,也只能是假装路过。”
“不过最近并无眼前一亮的黄道吉日,今夜魔君不会前去洞天湖的。”
“雪后初晴,许多人兴致高昂,魔君也不会打扰都城众生的雅兴,且那条潜伏湖底的蛟龙,也并未修炼至关键时刻,于情于理,魔君都不会前去。”
喝完茶后,宇文君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玄府,武宓在这里等他归来。
夜晚的都城依旧灯火辉煌,却并无多少喧哗之声,斯文一事,在魔界都城体现的淋漓尽致。
宇文君龙眸如炬,窥探出可行路线后,便火速御风而行前往洞天湖。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间。
意外发现,玄府周围的谍子都已离开,看来端王心里也察觉到了些什么。
宇文君心里叹道:“倒是懂事,今夜注定要建功立业。”
不多久后,宇文君便来到了都城,远距离洞察了一番,洞天湖周围竟然还有几个借酒消愁的人,有男有女,醉意在夜色里弥漫开来。
对于此事,略有芥蒂,幕凛的那张嘴偶尔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无奈之下,宇文君只好来到洞天湖的边缘地带,遮蔽自身气息,隐匿于夜色之中。
本以为有人在周围许多事都不会方便,可让宇文君万般没有想到的是,那条黑色的幼龙竟然无声无息的漂浮在宇文君眼门前。
“你在找我?”
幼龙乌黑发亮,是稚气满满的童声,清澈澄明的眸子里夹杂着几分羞涩。
既是龙族,宇文君心里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低声回道:“白日是你主动向我流露出气机的?”
幼龙嗯了一声,随后言道:“我感觉到你体内有一丝细微的起源法则,是那只猫,还是那棵树?”
宇文君微微一怔,并不意外被幼龙看出端倪,如实应道:“是那只猫,如今它陷入了沉睡。”
“不知前路如何。”
幼龙怅然道:“原来如此。”
宇文君轻声问道:“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那魔君……”
幼龙眨巴眼眸回道:“我若成心遮蔽气息,无人可发现我的踪迹,那条蛟龙日后有望成为真龙,这些年我亦是靠吸食它的精气存活,日后无论立场如何,都要记得放它一条生路。”
宇文君心情低落,滋味难言。
“我以为太古生灵中不会有龙族,刚遇见便要分别……”
幼龙平静道:“无妨,既然遇见了你,我依然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存活下去,同你融为一体,归于你的血脉之中。”
宇文君轻声言道:“不如随我回龙族秘境空间,或有一线可能。”
幼龙决绝道:“不必了,我早该消失于光阴长河中,只是靠一道执念挣扎至今而已。”
“太古时期的辉煌璀璨,也终究是往事而已。”
言罢,此间撑起一道场域,遮蔽一切气息。
幼龙一飞而起,周围雷霆绽放,弥漫出恢弘的皇者之气,仿佛刹那之间可掌缘生灭,开天辟地,隐约可见光阴长河之上星辰璀璨,浮现出大宇宙异象。
一瞬之间,黑色幼龙裹挟所有异象没入了宇文君的额头里,彻底消散于世间。
这一刻,宇文君顿觉体态轻盈,与世间万物产生微妙共鸣,根骨血脉再度进化,超凡神秘,妙不可言,此刻他已能随意横渡虚空。
凝望洞天湖底,那条巨大的蛟龙匍匐在地,正在向宇文君行注目礼。
手心里,一枚起源晶片闪烁着荧光,无成就感,心情怅然若失,似乎拥有了一切,却伴随着无法忽视的悲伤。
宇文君一步跨出,来到湖底蛟龙近前,探出手抚摸其逆鳞之地,柔声道:“往后你伴随在魔君左右,时机到了,你便可归来。”
本想给予其大量龙气,可蛟龙与魔君建立了某种契约,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巨大的蛟龙眼神微微下垂,欣喜,遗憾复杂难言。
宇文君并未久留,一步跨出便返回了玄府。
武宓正在茶桌上品花茶,吃点心,见到突然归来的宇文君,惊讶不已道:“魔君脚下,你竟然敢横渡虚空?”
宇文君坐下后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眼角溢出泪水。
“它与我融为一体,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于世间,可我知道,它不会再出现了。”
“如今我已可和楚玉一样与世间万物共鸣,可随意横渡虚空,掌握虚无与雷霆之力。”
“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若是它可以恢复鼎盛,兴许龙族复兴也无需走太多的曲折路线。”
武宓取出手绢上前擦了擦宇文君的泪痕,安抚道:“别难过了,好歹是自己人留下的传承,肥水没流外人田。”
“至少,它走向你时的心情是开怀的。”
宇文君埋头趴在桌子上,没有说话,陷入了漫长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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