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树枝正缓缓流出殷红色的汁液，划过干枯的树皮。
虽然袁文斌不待见她，但袁家的伙食还是相当不错的，这种看起来就很难吃的东西放在以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入口。
可现在却鬼使神差地，依言轻舔了一下。
那股殷红色的汁液竟甘甜无比，像是化掉了的糖果一般，却又不那么黏腻。
不由问道，“这是何物？”
玄屿又掰了几根才跳下树，“这叫甘血?，因汁液像甘甜的血而起名，剥掉粗糙的外皮后里面非常甘嫩，吃下便可饱腹、消除疲劳。”
“在过往是民间赶路人在山林里最佳的干粮，后来便也用于染玉石，许多木工砍伐时都还会掰几根来吃呢。”
袁汀汀嗯了声，“这也是你在那些书上看到的？”
玄屿尴尬轻咳，“桃水镇外就有许多甘血?树，孩童都喜欢爬树摘这个吃。”
袁汀汀将信将疑，“哦~是吗？”
“哎这不重要。”玄屿剥开其中一根，白嫩的枝干很快被汁液染红，他咬了一口，“重要的是不管外在多丑的东西，内里并非肉眼所见那样，但总会有人发现它的美的，所以不要在意世俗眼光，做自己喜欢的模样便好。”
秋凉的风吹在心头，却暖暖的。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安慰的话。
但她并未显露分毫，“我的外在很丑吗？”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是说我不是东西？”
“不是……袁大小姐，你可以不要钻这个牛角尖嘛？”
“我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哄女人太难了。”
“哈哈哈！”
“哎……”
“谢谢。”
袁汀汀总算明白，像唐铃遥那等人物怎么会被这个男人迷得七荤八素了。
至纯至善的东西很难让人不喜欢。
二人歇了会便继续下山，以四耳人羊的尸体交换了酬金后，二人直接回书院。
玄屿拿着赏金任务去积分阁登记积分，只见程律舟与管理员说些什么。
转眼一瞧玄屿来了，程律舟勾唇，“玄屿师弟，你来得正好。”
程律舟举起手中刚换取的挑战令，晃了晃。
玄屿早已做好准备，“几人？”
“单人，明日。”
“好。”
“哟。”程律舟啧道，“勇气可嘉啊，这倒显得我这个做师兄的有些乘人之危了。”
今日才完成任务，明日便要上战台，那是一点恢复元气的时间也没有。
玄屿阴阳怪气笑道，“武榜前五挑战我一个武榜倒数的师弟，我都不好意思说师兄乘人之危了，你还自己说出来……”
“玄屿！”
玄屿直接无视他，将赏金任务递给管理员，“有劳。”
程律舟愤然甩袖，“希望明日你的身体能像你的嘴一样硬！莫要像上次那样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说完便大步离开积分阁。
玄屿唇边笑意渐冷。
他原本答应师尊这段时间不惹事，好好做任务换心法的。
可偏偏有不长眼的要碍他事。
“师弟，若是不敌莫要强求，汝州书院的战台同样可以投降。”龙非池忽然出现。
“只怕是他不会给我投降的时间……”
那日对战中，程律舟没有使出全力都已是招招致命，明日只怕上来就碾压他。
玄屿后知后觉转过头，“龙师兄怎会在此？”
龙非池作揖，“你与我安排共住一室，听闻你已回来，我便来接你。”
玄屿抱拳，“有劳师兄。”
“不必客气。”
离开积分阁后玄屿没踏出过寝室半步，一直在调息。
第二日一早，龙非池便喊醒了他。
“师弟，这双护膝你戴上，以防万一。”
玄屿刚想回绝，龙非池便压住了他的手，“莫要拒绝我，不论你怎么想，反正我已当你是莫逆之交。”
闻言玄屿没再拒绝，“多谢龙兄。”
汝州书院的战台与桃水分院的不同，因不可直接挑战武榜，使用了挑战令的都须排队上台，故整个书院只有一个战台，就设立在书院中心处，足足有一里之宽。
战台半丈开外便是学子观战区域，没有固定位置，一如街头比武般直接、热烈。
今日几乎所有学子都参与了围观。
即便是不认识玄屿的学子，也想看看这个能让程律舟主动发起挑战的武榜倒数到底是何方神圣。
玄屿上台，刚站定便听箫声大作，程律舟根本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
他本能地召唤玄武盾，然还未聚拢成型，金光便被四面八方的长甲挠得破碎。
程律舟满眼噙笑。
上次已见过玄屿使用这招，他怎会给玄屿再次施展的机会？
他要玄屿立马死！
金光破碎，那数不尽的长甲便齐齐朝他挠来。
玄屿并未与之硬碰硬，他的身体虽坚如磐石，可空中那些长甲能不断生出，即便是磐石也难保被挠出痕迹，硬碰硬并无好处。
起码得先打断程律舟的箫。
于是他脚上金光亮起，一跃便跳出半丈高，那些长甲全扑了空，直接将战台挠穿。
战台自动修复，台下学子纷纷退到三丈开外，生怕程律舟一个恼火放大招，将结界打破伤及无辜。
程律舟死死盯着他，他刚落地周围便又涌起一阵风，化为长甲再次扑来。
玄屿故技重施，又是一跃而起，巨大的金光六尾赫然张开，将扑上来的长甲拍碎，然后在他落地的时候包裹住他的脑袋，以防程律舟偷袭。
他一落地，长甲又出现了，连喘气的时间也不给他。
玄屿眼睛微眯，直接连着跳跃了四五次，那些长甲紧紧尾随，很快他便带着密集的长甲跃至程律舟面前，抬手佯装一拳。
程律舟似是早已料到他会如此，曲调一转，身前便出现许多长甲，前后夹攻地朝玄屿刺去。
就在长甲快要抓上玄屿时，他却突然把拳头收回，单脚一跃又跳至空中。
两拨长甲直接撞上，整个书院响起令人极其不适的尖锐声，所有人纷纷捂上耳朵。
长甲的数量取决于程律舟吹奏的时长，尾随玄屿的长甲是逐渐积累的，而他面前作为保护的长甲却是刚刚召唤的，因此尾随的长甲轻易便将他面前的长甲吞噬掉，待程律舟反应过来时已扑至面门。
根本来不及控制长甲转向！
“哇……玄屿这招也太帅了吧！竟然还利用对手的招数攻击回去，我学到了！程师兄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被自己的风所伤吧！”
“呵，净会投机取巧，这种小把戏在程师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看，程师兄脸色都没变！”
玄屿不由看向程律舟的脸。
确实，那些长甲已扑至面前，程律舟却神色如常。
好家伙，这把高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