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屿没有言语,听话走了出去。
师尊需要时间。
他就守在院子里,不多时唐铃遥穿戴整齐出来,却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玄屿担忧她,“师尊……”
“我想一个人静静。”
玄屿欲言又止,最后看着唐铃遥消失在眼中。
“小子……过来!”徐老师傅今日头戴斗笠,长长的白纱遮盖住了他的面容,手里抱着一大捆干柴走了出来。
玄屿心生疑惑,却还是上前接过干柴,“徐老师傅今日为何如此装束?可有不适?”
徐老师傅重重咳了几声,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别扭,“昨夜感染了风寒,不想传染于你二人,你替我把柴火点上就走远些吧,咳咳……”
玄屿看了眼他的肩头,不动声色转过身去,将干柴添至炉中。
正准备点火,诛神铃忽然道,“就是现在!”
玄屿抄起一根干柴转身,一把长剑劈下,将干柴一分为二。
他把剩下那截干柴砸到“徐老师傅”脸上,“徐老师傅”侧头避开,头上斗笠却被摘了下来。
那张脸哪里是徐老师傅?分明是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正满眼戾气地看着他。
男子往地上啐了下,“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机灵!才见过一面就辨别得出来?”
玄屿看着他肩头,“要怪就怪你装得不像。”
男子低头看了眼,恍然大悟。
一般老者即便再强壮,日积月累的劳作也会使得肩头微倾,而他这完全张开的肩头,显然不符合老者的体态。
“观察得还挺仔细。”
玄屿不想与他费唇舌,“徐老师傅呢?”
“死了,哈哈!”男子脸上没有分毫杀了人的愧疚,“我还愁怎么支开唐铃遥呢,没想到天助我也!”
玄屿又问,“余非派你来的?”
男子笑得狂妄,“你猜啊,哈哈……”
说罢提剑冲了上去。
剑锋上的寒芒清晰锐利,光是轻轻一扫玄屿的衣袂便被掀起,刚硬之势若非玄屿及时躲避便要见血了。
男子啧了声,“反应挺快呀,再来!”
说着又是一剑劈下,这次剑势比方才更犀利几分,玄屿从案桌上扑到院子里,刚躲开便听见柱子断裂的声音,整个棚子瞬间坍塌。
好强势的剑修!这还只是心动前期意欲阶段,离灵寂整整有四阶!
幸好当日有结界让他投机取巧,否则在孙止涯的剑下绝无活路!
男子从废墟中一跃而起,“再来!”
玄屿咬牙,硬生生接下这一剑。
虽未能破他的铜墙铁壁,但强大的剑势震得他整条胳膊都在发疼,脸上却强装云淡风轻道,“就这?你恐怕不知道孙止涯是怎么死的吧!”
体修的天魂境与剑修意欲阶段差了三阶,他虽有胜算,但必定是两败俱伤的!
三日后就要与余非比试,这时身体决不能出岔子,若能把对方吓跑自是上上策。
果然对方脸色微变,“你杀的?”
玄屿但笑不语。
男子一个后空翻站在废墟上,突然打了个响指。
玄屿疑惑。
男子哈哈大笑,“我是与孙止涯有点距离,但若是十个我呢?你还打得过吗?哈哈哈……”
话落院子四周突然翻进来数十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缝隙,提剑一起冲了上来。
所有人,都是心动前期!
“真不要脸。”玄屿唾骂了声,召唤玄武盾抵御一方进攻,接着他的脚下突然泛起金光,快速向前一冲,利用玄武盾碾碎面前三把长剑,三位男人见状纷纷避之不及。
幸好当初顺手收了灵狌,否则以他的速度还未冲至面前对方就该躲开了。
男子顿时笑不出了,看着那两道金光撧耳挠腮,“这是什么鬼东西?”
玄屿望了过去,忽而咧唇一笑,“好东西。”
话落他突然就长了六条金灿灿的尾巴,扑地腾空而起,瞬间跃到男子跟前。
伴随而至的是他坚实的一脚,直接将废墟上的男子踹了下来,力道之大竟将人踹得在地上一路摩擦,将围栏都撞开了一道缺口径直摔出视线。
他本不想再次使用诛神铃的,可有的人偏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撞上来!
这一下剩余的七个人全懵了,说好的天魂境呢?这哪像天魂境了?
被踹飞的男子虽已不见,可声音还远远地传了过来,“给、我、打!!!”
七个人皆是面面相觑,无一人愿意当出头鸟。
这时一道赤光凌冽穿梭,瞬间将那七人掀飞。
屋檐上金燕裙摆如浪翻滚,唐铃遥冷眼望着狼狈的几人,“还不滚?”
几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玄屿的心思早已不在那些人身上,急切地唤着屋顶上的人儿,“师尊!”
唐铃遥一甩袖,翩翩然落下。
玄屿迎上前欲要开口,却被她打断,“安顿好徐老师傅的遗体后便回去吧。”
很显然,她并不想提之前的事。
玄屿胸口闷闷的,却还是顺了她的意。
安葬好徐老师傅后二人便折返桃水镇,唐铃遥没再提出御剑飞行,玄屿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二人原地休整,玄屿给唐铃遥递上盛了水的葫芦。
盖帽已开,唐铃遥盯着葫芦未动。
她的眼神仿若一根刺,扎得玄屿心头怪难受的。
但他还是把葫芦塞到她的手中,“盛之前我洗过了,干净的。”
塞完后他便挪开半丈,与唐铃遥保持距离。
望着手中葫芦,唐铃遥叹了口气,“屿儿。”
玄屿声音闷闷的,“嗯……”
“我明白事出从权,你是不得已才那样做的。”
玄屿眼底逐渐泛光,欣喜地看向她。
接着她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所以以后莫要再提。”
“莫要再提……”玄屿轻笑了声。
好一句莫要再提,将他的感情轻易就否定了。
“今日是我束发之日,师尊便要对屿儿如此狠心么?”
唐铃遥一怔。
“也罢。”玄屿递给她一根木发簪,“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屿儿要师尊束发,不过分吧?”
这是他昨日连夜雕刻的发簪,与唐铃遥发上的一模一样,虽是木制,那朵桃花却栩栩如生。
原以为这一幕应当很温情的,不曾想会是如此。
唐铃遥指尖颤了下,“好。”
束好发,二人皆是无言。
良久唐铃遥才问道,“对今日剿杀你的人可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