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这对面是开挂了吧。”
周凉昱不解,第一把小组赛就惨遭人生的滑铁卢。他们在网上找了很多那个战队的游戏视频,也研究了他们的对战思路,结果,今天他们的打法风格完全变了。
“在赛场上,忌讳一成不变的打法。对手在变强,而我们却没有自己的对战思路。”
“那依聂大哥之见,下把比赛我们该怎么打?”
小组赛采用的BO3赛制,三局两胜,意味着后面的两把,他们一把也不能输。
“由他来指挥吧。”
几人的视线随着聂如故的目光看向了俯视窗外的少年,即使坐在肮脏的阶梯上,他也似不染半分尘埃的月光,皎皎无瑕,淡漠如雪。
宋栩微蹙眉头,显得有些犹豫。
由战士指挥比赛这怕是前所未有的,大部分战队是偏向辅助指挥,其次才是刺客。因为这两个位置都好找全局的节奏,而战士做指挥无疑是一种超级冒险大胆的做法。
“聂大哥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我支持大神指挥。”
“我听叶子的。”
苏暮往少年的身边挪了挪,窗口的冷风被少年挡住了大半,倒也没有那么冷了。
温莎莎举了举手:“我也没有意见。”
首先声明,她可不是外貌协会的,她一向以理服人。
“好吧,小叶,由你来指挥可以吗?”
少年的年纪是这几人中最小的,但在比赛这种紧张的氛围里,比谁都沉稳。
“我能说不吗?”
这几人明显已经单方面同意了。
“不能。”
宋栩忍住笑意,能从少年冷酷的脸上看到一丝裂痕,让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属于他这个年龄最为生动的情绪,这比比赛本身更有意义。
然而,直到下一局比赛结束,他的笑意没忍住,彻底龟裂了。
这还是人类的指挥么?
“小叶,你的队友是人,多少还是考虑一下他们的节奏吧?”
宋栩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算是体会到了。这几人完全跟不上小叶的思路和节奏,所以整局打下来鸡飞狗跳的。比赛打得很凌乱,跟个找不到出口的苍蝇一模一样。
而对手在操作上是明显不如他们,但胜在人家团队配合默契啊。
“还有最后一局,全力以赴吧,放开了打。”
既然已经输了,那便没什么包袱了。尽力打好每一局,打出他们凌云战队的风采来。
“加油加油!”
“别做这个表情,显得你很傻。”
“温莎莎,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那我要做大神的哑巴新娘。”
“你想得可真美,队里禁止谈恋爱。”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条规定?”
“专门为你这种贪图大神美色的队友制定的。”
大神放心飞,这些桃花就由他悉数挡下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像一种动物?”
“汪汪?”
温莎莎彻底被周凉昱的不要脸给打败了,是她肤浅了。
“大神,怎么样,我做得不错吧?”
“嗯。”
听到大神肯定的回答,周凉昱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做大神的狗,他乐意。
突然,一条信息从他的手机弹窗里跳了出来,点开一看,美了美了。
大神送了他一件神级装备,价值好几万呢。
“咳咳,专心比赛。”
宋栩眼皮一跳,羡慕这个词他已经说累了。但要他像周凉昱一样厚脸皮,他做不来。如果做了,他这个教练一定会被少年拿捏得死死的。
聂如故挑了挑眉,矜贵薄冷的少年更像个养尊处优的家族小少爷,哪里像个小战队里的职业选手。
“这把再输,温莎莎你的零食没有了。苏暮,你的手办全部没收。周凉昱刷一个星期的厕所,聂如故洗队友一个星期的袜子,小叶,你洗碗一周!”
“老妖怪,你真恶毒。”
刷一个星期的厕所,可真行。
少年微微皱眉,洗碗?
算是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比赛开始,几人比之前的态度认真了不少,宋栩表示很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最终,他们赢下了最后一局。
不是因为团队配合而赢的,而是这几人把个人秀发挥到了极致,毫无章法的打法,把对面的节奏都给打乱了。能赢这一局,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若是对战的是那些职业联赛里经验丰富的老战队,胜算的几率几乎为零。
“好好反思一下,今天这一大场是怎么输的,每个人都要给我写总结。后面还有四场比赛,我们至少要拿下三个大场才能晋级。”
这几人组合在一起,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周末还是得多团建一下才行。
“走吧,回去给你们煮姜茶。”
这几人要是病倒了,会更麻烦。
“教练最好了。”
“少贫。”
“还是没大神好。”
“知道了,大神是你亲爹。”
“可惜大神没我这么大的儿子。”
“。。。”
闻言,宋栩忍不住踹了周凉昱一脚,这人跟脑残粉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了。
“对了,比赛期间不可以看手机,这是规定。”
不管多么受欢迎的战队,都会有到处上蹦下窜的黑子。而他们这个小破队才刚刚成立,说不定黑子会比粉丝还多。有时候,一些言论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选手的心理状态。
他很清楚,以现在没有光环加身的他们,是无法抵挡来自网络上四面八方的恶意。专心打好比赛,这是目前最好的一步。
“能别啰嗦了吗,我饿了。”
少年将黑色的书包甩在身后,迈开长腿走下楼梯。
“少爷,咱今天吃什么?”
战队里唯一一个拥有经济自由的人,恰恰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扎心。
他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是哪个富二代出来体验生活的。
或者买了彩票,悄悄中了三个亿的大奖?
毕竟,前不久小道新闻说有神秘人中了大奖,彩票店横幅拉得老长了。
让他这颗想一夜暴富的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买菜,你做。”
“得嘞。”
分工明确,少爷出钱,他出力。
几人刚走到一楼,从天而降的粉色气球如雪花般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周围的尖叫声足以掀翻房顶,貌似混入了什么大型活动现场。
“小心点儿,别走散了。”
宋栩刚说完,一回头,人呢?
不会是他走散了吧?
他东张西望看到了少年,眼睛一亮,正准备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走向少年时,却见一个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了少年。
?
??
???
他下意识的捂了捂眼,这人就等着被小叶暴打吧。
“放开!”
她的眉宇里染上了一丝寒霜,抬眸,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到了她的眼睛里,让她有些许的不适。
朦胧间,一张瑰丽的脸庞赫然映入眼帘,迭丽的容颜成熟到近乎妖艳的地步,肤色如月光那般惨白,眼尾的血丝,微颤的睫毛,让他整个人宛若一只紧紧吸附在花朵上的红锯蛱蝶,破碎又美丽。
季雪澜已经完全失声了,小心翼翼,无比珍视的抱着眼前的人,生怕她一不小心又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妈妈,那两个哥哥在做什么呀?”
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赶紧捂住了自家小孩儿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抹小小的激动:“非礼勿视,哥哥们是在谈恋爱呢。”
小孩儿不可以看,大人嘛,当然是光明正大的看啦。仅仅是看到一个侧脸,她就敢肯定这是两个颜值极其逆天的男人。
真是暴殄天物。
幸亏她结婚早,不然做梦都会觉得惋惜的地步。
“在我没有发怒之前,你最好放开我。”
少年的声音冷如万年玄冰,神色亦是毫无波澜。
这个人,她想起来了。
可是于现在的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任务时,她可以奉他为上上宾。
任务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不过是人海茫茫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我死也不会放的。”
季雪澜惨然一笑,她的容颜分毫未变,一如初见时。
同样的,她还是对他那么残忍。
“我从未见过你,别那么难堪的给别人添麻烦。”
这人如吸血的蚂蝗一样缠在她的身上,让人厌烦。
还不如杀掉算了。
但这儿是商场,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难度有一点。
如果是死于暴病身亡,那就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宿主,请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还有,这几天它给宿主念的佛经全白瞎了。
宿主的戾气咋还越来越严重了呢?
这个世界的任务对比之前的世界,简单多了,在游戏上来说,简直就是新手村。然而,它莫名觉得这一关是地狱级别的。
归其原因,它觉得是宿主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那些隐晦的,阴暗的,痛苦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足以击毁一个人正常的三观。
“哥们儿,这是我弟弟,你喜欢男人找别人去,可不能把我弟弟带偏了。”
宋栩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两人分开,一把将少年护在身后。
死基佬,打谁主意不好,打在小叶头上了。
弟弟?
季雪澜皱眉,眼前的人,清冷的神情和印象中的她如出一辙。
但仔细一看,她的喉结,胸口,无疑不彰显着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到底是谁?
怎么会和她长得那么像?
多年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如洪水猛兽一样在骨髓里沸腾翻涌。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
心脏更是喘不过气来。
“喂,我这还没揍你,哭啥呀。”
宋栩无语了,任谁看见一个大男人哭得比爹妈死了还伤心,这拳头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无能为力。
“你……认识一个叫叶霜君的人么。”
他死死的盯着少年的眼睛,祈祷那双无情无欲的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怜悯和不忍。
闻言,宋栩愣住了。
这人还真跟小叶有什么瓜葛不成?
毕竟,小叶之前用的假名就是这个。
“认识。”
季雪澜收紧了指尖儿,少年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然而,下一秒,少年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任何温度,连空气都凝结了几分。
“她死了,飞机失事。”
(宿主,你可真狗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宿主并没有说谎。
最高级的谎言,就是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也许组合的顺序不一样,意思就会完全不一样。
“不,不可能。”
他几乎瘫软在地,这么多年的等待,只是换来了这个结果。
他不甘心。
明明心里隐隐约约有了这个猜测,但被证实后,这种打击比他想象中的更难以承受。
“诶?”
宋栩睁大了眼睛,有点懵。
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还是说叶霜君另有其人,那应该是少年的姐姐吧?
飞机失事,难怪少年冷冷的,亲人离世的痛苦会让人在一夜之间长大。
他不由得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宽慰道:“玄星,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有事儿大家一起扛。”
“你是白痴吗?”
少年嫌弃的拍开他的狗爪子,他缩了缩手,手背红了一片。
是他手贱。。。
“玄星,叶霜君是你的姐姐吧,你这么好看,你姐姐也肯定很漂亮。她要是还在的话,也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活着。”
“玄星?”
只见少年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向了卖日用品的店铺,手里拿着一卷宽大的透明胶带?
冷酷的眼神如猎豹一般直接锁定住了他,他小心肝儿一抖,咽了咽口水:“咱有话好好说!”
少年白皙如玉的手一闪而过,他只觉腰间一软,整个人便躺在了地上。少年撕开胶带,直接贴在了他的嘴巴上,他刚一动,少年鸭睫下的瞳孔一竖。
“想死吗?”
他拼命的摇了摇头,他这个教练当得好没尊严哦。
“走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男人,她不是平行线,注定无法与人彼此遥望。她也不是相交线,亦不可能和人交汇重叠。
命运让她和他们之间有一场短暂的相遇,但她也提前写好了结局。
这个结局,注定是个解不开的死局。
她是个有病的疯子啊。
她比谁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