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夹杂着一丝燥热,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只丧尸刺耳的嚎叫声。
他垂下眼睫,指尖儿收紧。
“我从生下来便注定是一个牺牲品,母亲不爱父亲,父亲爱的也是别的女人。所以她恨我,怨我,她喜欢把我关在不见光亮的储藏室里,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
她的眉头一蹙,她没说想听吧?
“她很喜欢打我,我逃离过家里一次,但被找回来了,父亲拿着凳子砸伤了我的腿。好痛,可我不能哭,越哭只会被打得越惨。后来,家里没钱了,欠了很多的外债。”
“可笑的是……他们居然把我的心脏卖给了那群借债的人。”
他凝视着她,瞳孔里凝聚着一丝极易破碎的微光,指尖儿无法抑制的在颤抖。对于他们来说,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没有生命的垃圾。
(天下真的有这样的父母吗?)
(⊙﹏⊙)
系统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那年,我十岁,我躺在一个冰冷的手术台上,刀子划开了我的胸膛……我得到了一颗残破的,不属于我的心脏。后来,我被送进了孤儿院,他们离婚了,他们有了新的家庭,甚至有了各自的小孩儿。”
他将手放在了心口,里面的心脏犹如一个破旧古老的时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止跳动。
“他们很爱自己的孩子,会给他们买新衣裳,去游乐园,送他们上学。而我只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垃圾,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阿君,你知道吗,末日来临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他们被丧尸撕碎,血流满地。可他们的心脏是红的,居然是鲜红的,多可笑啊。”
他整个人蜷缩着,可叹又可悲。
叶霜君微微抬起了手,有些僵硬的拍了拍他的背。她可太后悔了,不该听这个故事的,她很讨厌拥有怜悯和同情这种情绪。
为人父母做成这样,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其恶毒。这倒霉孩子惨得她觉得有必要投胎转世重新来过,毕竟记忆这种东西会伴随一生。
要不,她送他一程?
(宿主!绝对不可以!)
“阿君,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他小心翼翼的往她怀里靠了靠,睫毛下的眼睛一片黑暗。这段黑暗里,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绝望而又痛苦。他变成了一个表面上笑,其实从里到外都已经扭曲到骨子里的变态。
她默了,确实想点点头说他不该活着,他这活着也太痛苦了。沉思良久,她宽慰道:“还是活着吧,世界不差你这一口空气。”
闻言,沈清风笑了,她就不能好好安慰他吗。
让她知道他的秘密,只属于他和她之间的秘密,这是他的计划。
他想……如果有一天世人看到了他撕开伪善的面具,是个不折不扣,十恶不赦的恶魔,都会唾弃他,让他去死时,她会厌弃他吗?
拉她进他的黑暗世界里,让她为了他对抗全世界,哪怕从神明成为魔鬼也在所不惜。
“阿君,遇见你真好。”
所以,一起堕落进深渊,可好?
“你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他要不是目标人物,她是要躲多远就躲多远。
听完他的故事,她对这个目标人物难免有了一点恻隐之心。那对极品父母狠得令人瞠目结舌,狠得她头一次庆幸她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不幸的人,要用一生治愈童年。
他,应该就是属于后者吧。
“好。”
他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环着她的腰进入了睡眠。眼尾的泪水晶莹剔透,眉宇因为身体还有些浅浅的疼痛,甚是不安地皱着。
她从空间里取出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手掌有些迟疑的摸向了他的胸口。那颗心脏真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一般,伤痕累累,劣迹斑斑,勉强维持着主人的生命。
手掌极速的抽取体内的能量,一点一点修复那颗残破的心脏。她的能量可以让他维持一段时间,但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永久修复他的机体,唯有找到那颗原本就是他的心脏。
只是这茫茫末日,找人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其次,那颗拥有他心脏的人还活着么,如果活着,应该要杀人取出心脏吧。
或者,交换心脏?
一向脾气十分良好的她突然又想说脏话了,这故事有毒,他还只毒她一个人,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伟大的文学家也写不出她此刻的小凄凉,再厉害的音乐家也弹不出此刻她内心的小郁闷。如果她的记忆可以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捂住他的嘴,或者直接把他变成哑巴。
困意和能量耗尽的疲倦袭来,她直接倒在了床上。这几天消耗太大了,归根结底,她还是太弱了。
明天,也要努力变强!
黑暗中,沈清风睁开了眼。
她的帽子已经掉了,令天地都黯然失色的容颜就这样毫无保留的盛放在他的眼睛中。此刻,胸腔里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他低低一笑,食指卷起她的发丝,有的人不管有多强,她都是良善的。
这种人,最容易被利用了。
天色微明。
穆凉辞回到小屋,只是屋里的景象让他的脑子当场死机。沈清风像个小狗一样依偎在她的怀里,而她的手搂着他的腰,二人同床共枕,这景象诡异又和谐。
“早啊。”
沈清风半撑着身子,淡定的看了一眼穆凉辞。见她也被吵醒了,亲昵的将枕头旁边的帽子给她戴上,顺带将她领口微微敞开的一颗扣子缓缓扣上。
穆凉辞若有所思,叶霜君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一行人都清楚。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冷漠,只是这才过了一晚上,她好像对沈清风的容忍度高了很多。
“阿君,我先去做些吃的,你洗漱完可以先看看书,喝一杯温水。换下来的衣物放在那边,等会儿我再洗。”
“哦。”
她伸了伸懒腰,幸好昨晚有小天守着,不然连一个普通人都能杀了她,到时候恐怕就要笑掉大牙了。
洗漱后她便窝在沙发里看书,对面的穆凉辞时不时的打量她一眼,脸上挂满了十万个为什么。既然不开口问,那就憋着吧。
穆凉辞着实问不出口,她刚刚换下的衣物里有她贴身的衣裳,这也要沈清风洗吗?
她和他进展到哪一步了,两人在一起了?
她的眼光会这么差吗,看不出沈清风这朵装腔作势的黑莲花?
叶阿姨肯定不会同意的。
沈清风居然觉醒异能了?
他居然看不出他觉醒的是什么异能。
此刻他突然有点儿想念许攸攸,若是她在,一定会将八卦进行到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穆凉辞惊愕的发现他特别像一个电灯泡。大早上看见二人同床共枕,本以为二人会尴尬,没想到尴尬的竟是他自己?
看来看去,小丑居然是他自己!
“阿君,可以吃早餐了。小米粥还有点儿烫,不着急喝,先吃两个包子垫垫底。”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人真适合当厨子。
“阿君,叶阿姨有消息了吗?”
“嗯。”
叶雪瑶现在很安全,估计明年的今天小孩儿都有了。这剧情莫名奇妙和她看过的某部巨作很像,只不过妈妈是被男妖怪抓走了。算了,不管了,她不去当棒打鸳鸯的猴儿。
沈清风将吹凉的粥和她换了一下,看她淡定的样子,叶阿姨应该没什么大碍。
“穆凉辞,你大哥怎么样了?”
“我昨晚没混得进去竞技场。”
那里管控得太严了,没有足够的晶核当筹码根本进不去。
“其实你大哥在那里未必是一件坏事,他进步得很快。你现在唯一要做的是让他知道你还活着,这样他才不会变成只会与丧尸搏斗的杀戮机器。”
只有实战,才会让人在生与死之间不断变强。她也曾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与死神直面相对,但她也无数次绝地反击,向死而生。
当规则由她主宰,当万物臣服于她的脚下,还是挺让人愉悦的。
“我知道了。”
不就是晶核吗,他一定能取到,他要努力跟上大哥的脚步。
“阿君,我不知道我觉醒了什么异能。”
就很奇怪,他的异能有点儿缥缈虚无。
“精神系异能,万中无一。只要你够强,可以控制人或者动物的思想,意念,行为,亦或者可以控制拥有意识的丧尸。”
她扬了扬眉,也不知道他拥有这个异能,是好事还是坏事。
穆凉辞默了,这异能太逆天了,能控制丧尸的话,不敢想象。关键是这异能还在沈清风身上,就有点儿毛骨悚然,细思极恐了。
这家伙绝对是那种杀人于无形的恶魔。
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丧尸也会有意识吗?
“阿君,你也会吗?”
之前他见识过她的金系异能,空间异能,但他觉得她的底牌不止这些。
“你觉得呢?”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抹自信肆意的流光划过眼底。
这个世界,她的存在就是以打击别人为乐的。
“阿君真厉害。”
目前为止,他没见过拥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异能属性的人,而她就是唯一的奇迹。像个闪闪发光的宝藏,会引来数不清的人觊觎。
“你平时是怎么练习提升异能的?”
穆凉辞很纳闷,他从来没看到过她有练习一下。
“我不需要练习,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异能会越来越强。”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具身体进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宿主,你说谎也不打一下草稿嘛?)
别以为它不知道,它家宿主从来到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练习。
直接领先别人十几年,卷得很。
叶霜君:闭嘴!
影响我装了。
(→_→)
闻言,再怎么淡定的穆凉辞都不禁想吐血了,这说的还是人话嘛。有的人拼死拼活的练了一天,可能还不如她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这才叫真正的躺赢。
用完餐,她便出门去找许攸攸了。
她应该是被谁买走了,若是之前,她能用精神力搜索整个小镇,但最近她消耗的能量还没恢复过来。穿过每一条街道,小范围的感应她还是能做到的。
“站住!”
她停下了脚步,狭窄的小巷子里一前一后各堵了一个人,都是二级异能者。
“识相的话就把身上的晶核都交出来。”
昨天他可是亲眼瞧见她随随便便就掏出了一个二级晶核,想必身上绝对还有不少晶核。同为二级异能者,他一个人没什么把握能打赢她,故而找了一个同样觊觎晶核的人,一起拦截她,胜算就大了很多。
“你是要打劫我?”
这简直太稀奇了,她今天出门应该买一张彩票的。
“快点儿交出来!”
“好啊。”
她拉了拉帽檐,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不见了?”
两人有点儿惊恐的看了看对方,一个大活人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此刻,炙热的阳光也驱散不了小巷子里的阴寒,一股恐怖的威压骤然出现。
其中一人目瞪口呆的指了指另一人的背后,腿跟灌了铅似的完全动不了。
他缓缓转头,巨大的豹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锋利的獠牙比他的手还大。少女坐在豹子背上,像一个审判世人的死神,幽幽的声音响起:“吃了他们。”
小天的速度很快,两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脑袋便没了。鲜红的血液从它的舌头滴落,在地上绘画出一幅血色梅花。
“不好吃。”
它还是喜欢吃烤全羊。
“将就将就。”
“你能杀了他们。”
为何还要劳烦它?
“临死前的恐惧会让我兴奋。”
她的声音很冷,这不,这两人在死之前可被吓得够呛。
豹子耳朵一抖,她可真恶劣。
穿过一片农场,田野间有一栋两层楼的住宅。住宅被高墙围了起来,唯一的出入口便是正前方的铁门。四周很是寂静,一个人都没有瞧见。
身上的伤口很痛,许攸攸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她依然被捆绑在床上,不着寸缕。刚开始的耻辱感已经没有了,只有绝望和仇恨。那个老男人把她买回家,就跟对待畜生一样毫无人性。
门一打开,老头儿点了一支烟,床上的女人是他完美的艺术品。她身上的鞭痕交织出动人心魄的痕迹,他近乎虔诚的看着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
“你这个死变态。”
许攸攸极尽嘲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老变态除了虐打她,却根本不能对她做什么。不然若是被这种人欺辱了,她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牙尖嘴利,我会让你永远闭上嘴巴的。”
他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困难,眼里闪过一丝畅快。
他的房间里摆了很多少女的尸体,她们有的坐在书桌旁,有的吊在厨房里,有的躺在浴缸中,这样他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能看见他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