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吃了几口宁云景做的面条的某人,差点儿没拉肚子。见过面条里放葡萄和橘子的么,是个正常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吧。
这位大少爷可放过厨房,放过她吧。
“叶姐姐,这是我蒸好的包子,你带几个在路上吃。”
林子矜心疼的看着遭罪的叶姐姐,越发讨厌宁云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他都不懂吗?
“谢谢。”
林子矜这是什么人间小天使。
“哼!”
倚在门口的宁云景冷哼一声,一些下等食物而已,她也能高兴成这样,真没见过世面。等她尝过了山珍海味,哪里还记得林子矜这盘青菜。
而且,他做的饭有那么难吃么?
进入太医院,今日她倒不是最早来的那一个。
“徐大夫,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闻言,徐大夫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年轻人昨天丝毫不介意她们几个老家伙说的坏话,反而一直虚心谦卑的向她们请教不懂的问题。她看过的医书典籍能过目不忘,每一个配方的用药和剂量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有时候还能举一反三,哎哟,真不知道这逆天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她却意外的讨人喜欢啊。
做老师的没有人会讨厌一个举止得体,勤学好问的学生。
“怎么了?”
“这本古籍残缺了一角,这后面的几味药是什么,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看看。”
“好”
“你写的这几味药都没错,不过还差一味甘草中和一下药性。”
“原来如此,多谢徐大夫。”
有时候看来也不能只看药效,也要看病人的身体承受能力,她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眉宇微扬,学医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她得更加努力了。
瞧着又开始埋头苦学的小年轻,徐大夫不禁感慨,还是年轻人精力好啊。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压力山大。
过不了多久,她们这几个老家伙怕是不如她咯。
时至中午,一位掌事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太医院,脸色略显焦急:“徐大夫,陛下晕过去了,赶紧去瞧瞧吧。”
“好,我马上去,小叶,把我的药箱带上。”
叶霜君挑了挑眉,拿上药箱跟在徐大夫身后,陛下?这个世界的女皇么,还真有点儿期待是什么样的。
到了凤栖宫,里面的檀香宛若在一个寺庙中一般,浓烈得呛人。寝殿里飘着很多紫色的薄纱,随风飘扬,氤氲朦胧,仔细一看,薄纱上竟然还隐隐约约绘制着许多姿态各异的美人图。
她嘴角微抽,额头划过几根黑线,说这寝殿是风月场所,她也信。
“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皇夫,皇夫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大夫不必多礼,赶紧为皇上诊治吧。”
“是。”
叶霜君低调沉稳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
一进来,地上便跪着两个未着寸缕的美人,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龙榻上的陛下面色虚浮,老态龙钟,犹如槁木死灰一般,呃,挺能玩儿。
这欧阳皇族要完啊。
内忧外患,女皇昏庸无能,她是不是该考虑去其他国家发展呀。
(宿主,叛国可是株连九族之罪。)
叶霜君:我这是弃暗投明。
“回皇夫,陛下圣体亏损严重,要好生调养,侍寝之事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徐大夫就差没把骂人写在脸上了,陛下如此荒淫无度,看来,她还是早点解甲归田的好。
“多谢徐大夫,来人,把这两个蛊惑陛下,损害龙体的狐媚子拖下去乱棍打死。”
“皇夫饶命啊,皇夫饶命。”
“陛下,救救臣妾啊。”
“陛下!”
惨叫声响彻凤栖宫,惊起了树上停歇的飞鸟,渐渐地,外面再也没了一点儿声响。
寒风轻拂,浓重的血腥味久久挥之不去,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两个美人儿已经不成人形,宛若两颗血淋淋的肉球。胆子小一点的侍从,直接呕吐不止,吓得晕了过去。
皇宫,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遇,但更多的人却是在宫里蹉跎岁月,容颜老去。甚至,被人陷害,或者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不得善终。
“这孩子是新来的吗,好像没有见过。”
司徒清云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眸光定格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女子身上,倒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回皇夫,小叶昨日刚来,是二皇女引荐的。”
“哦?你就是二皇女的救命恩人?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温润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上位者的不容置疑,叶霜君无奈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男子身着华丽至极的凤袍,岁月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偶有几根银丝彰显着眼前的男子并不年轻。
他很美,像雍容华贵的牡丹花,但更像危险迷迭的黑色曼陀罗。
膝下无儿无女的司徒清云,却稳坐皇夫之位,除了他背后有个庞大的司徒家族,他本身的手段和心计也不可忽视。
“微臣叶霜君,见过皇夫。”
她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声,漆黑的瞳孔静如深渊。
一张绝世容颜突兀的露了出来,司徒清云有一瞬间的失神。轻笑一声,她要是个男儿家,怕是要让天下女子都为之倾倒了。瞧瞧,周围的侍从哪一个不是在偷偷看她。
“你救了嘉禾,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微臣自幼喜爱医术,能在太医院向徐大夫她们学习,已是皇恩浩荡,最大的赏赐了。”
“你这孩子倒真会说话,这是本宫很是喜欢的玉佩,便赏赐给你了。”
他漫不经心的取下腰间的玉佩,眼尾的胭脂红得滴血。
“微臣不敢夺人所好。”
“本宫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莫不是你看不上本宫赏赐的东西?”
“微臣不敢。”
“戴上让本宫瞧瞧。”
“是。”
看着玉佩背后刻着的清云二字,她想连夜坐火车逃离这里。
这皇宫里的人,多少有点不正常。
这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夫这边的人,天地良心,宫斗什么的不要拉上她呀,她谁的队都还没站呢。
(宿主,我觉得你有可能理解错了意思。)
自家宿主,好像总会低估自己的魅力呢,嘻嘻,有好戏看了。
“很好看,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取下来。”
司徒清云满意的点了点头,眸光微敛,二皇女将人安插在太医院是何用意,难不成是察觉了当年之事?
“微臣谨遵懿旨。”
今日,又是丧气满满的一天。
(宿主,这块玉佩可是有市无价的稀世珍宝哦。)
叶霜君:真的?
她觉得她又行了,等她离开这个世界,转手就卖出去,换成黄金,美滋滋。
(宿主,你怕不是龙族的叭?)
龙族?
龙的传人算么。
离开凤栖宫,她觉得空气都自由了几分,那道犹如毒蛇般危险而又阴鸷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盯得人如芒刺背。
“小叶,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一些。”
徐大夫眉宇忧愁,皇夫可不是什么善茬。得罪了他,那在宫里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看着她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她更愁了。
臭丫头,没事儿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她是一个学医术的好苗子,她可不想她卷入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
“谢谢徐大夫提点,我会注意的。”
只是这腰间的玉佩明晃晃的,就差把司徒清云这四个字贴在她的脸上了。
欧阳嘉禾那个狗东西,可把她害惨了,与其让她举荐,她还不如凭实力考进太医院呢。
此刻,正在王府里处理要事的欧阳嘉禾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难不成是有人在想她了?
下午,用完午膳,她直接埋头在知识的海洋里刻苦学习,学完后,大不了辞职不干了。
(宿主,你的野心呢?)
叶霜君:喂狗了。
(。。。)
晚上,回到家中,令人欣喜的是宁云景那个小祖宗终于走了,真是个大喜的日子。她连忙将大门严严实实的关好,她明日应该去狗市看看,养两条忠心凶恶的狗狗在院子里比较好。她不在家的时间,她也能放心一些。
(宿主,我看你才是真的狗。)
叶霜君:狗系统,你说什么?
(那什么,今晚的星空真美。)
乌云密布,一颗多余的星星都没有,害。
看着屋子里始终为她亮着的一盏明灯,她神情微恙,这是家的感觉,可惜这里不是她的家。
执念一旦有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一连几天,她早出晚归的过了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没有不相干的人打扰,她越发沉迷于配药。
瞧着角落因为试药而死掉的老鼠,系统风中凌乱了。
这里没有试验用的小白鼠,所以丧心病狂的宿主大半晚上的,蹲在堆满草垛的田野里抓了一窝又一窝的大耗子。那场面宏观壮阔得简直没眼看,她不投胎做猫都可惜了。
“叶霜君,别看书了,再看真成书呆子了。走吧,和我一道赴宴去。”
欧阳嘉禾将某人从桌子上拖了下来,她这股学习的劲儿,令她都自愧不如。
“可以不去吗?”
有这功夫,还不如休息睡觉。
“侯府不是给你发了请柬,你不去岂不是得罪了侯府?”
“得罪便得罪吧,不是有你在么。”
“这话说得中听,不过算我求你,陪我一起去吧。”
嘿嘿,有她在,她也能帮她承担一些宁云景的火力。
“一看你就在打什么鬼主意,没安好心。”
“好姐妹嘛,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万一有人借此机会,给我下毒怎么办,有你在,我也能够放心一些。”
“别给我戴高帽子。”
“走啦走啦。”
“你别拉拉扯扯的,还有没有一个皇女的样子。”
“你可真像父后。”
冷若冰霜,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
话说回来,她腰间的玉佩怎么这么熟悉呢?
“你这玉佩?”
“你父后赏赐的,说是我救了你的狗命。你喜欢,那你就拿去吧。”
她巴不得她赶紧要去。
鬼知道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宫里的人看见她身上的玉佩,对她倒是恭敬了许多。不过,背后非议的人也越来越多,都以为她是皇夫身边的狗腿子。现在,除了往返回家的路,她是宅在太医院里,哪儿也不闲逛。
“不了,我可不敢。”
父后威慑六宫,比母皇可怕多了。
“瞧你这胆儿。”
没出息。
她一跃上了马车,听着车轱辘行进,一点点风雪飘了进来,令她昏昏沉沉的脑袋都清醒了许多。
“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呀,你看你累成什么样子了。”
叶霜君这家伙原本就比较白的肤色,仅仅是多了一丝倦色,就像要病倒一般,令人担忧。
“我这是为了谁呀,你体内余毒未清,还要重新配药调养。你能保住小命,都是老天开恩了。我睡会儿,到了叫醒我。”
“喂!”
看着毫无防备向她倒来的某人,她终究是没伸手将人给推开。
精致得毫无瑕疵的容颜就这样枕在她的膝盖上,宛若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透着不同于她气质的可爱。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居然不是冰的,而是温温软软的,像块嫩豆腐,手感极好。还有,她的睫毛好长喔。
等等,她在做什么!!
她老脸一红,怎么感觉自己像个老色鬼一样。
“红颜祸水。”
她小声吐槽一句,幸好叶霜君是个女子,不然她估计也会和母皇一样贪恋美色,不务正业。
良久,马车停了下来。
“喂,醒醒,到了。”
“别吵。”
某人很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无意识的推了推作乱的手,睫毛微颤,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欧阳嘉禾默默地移开眼睛,她不承认被某人像个小孩子撒娇一样的语气给萌到了。
有点犯规了啊。
“醒醒,宁云景来了。”
“什么。”
她一个激灵,垂死梦中惊坐起。
“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么。”
欧阳嘉禾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怕宁云景呀。
“你是想死吗?”
她凉凉的斜了她一眼,真是个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