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驰在沈如意家门口一连等了三天都没等到她出门。
在此期间,白驰尝试用美食贿赂狗狗,还尝试过用玩具吸引狗狗,可惜它们看都不看一眼,有时还想追上去咬他一口,毕竟他的行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
第四天他终于等到了沈如意出门,但是还没等他开口,沈如意就直接坐上了马车。
燕姝最近又得到了几匹好料子,特意邀请沈如意一起去挑选,用来做夏天的衣服。
毕竟衣服都是手工制作的,一件衣服要做很久,现在就可以提前准备夏衣了。
当然也是给儿子制造一次和她的见面机会,自从上次分别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沈府的马车在前面跑,白驰就拿着海棠花在后面追,如墨的发丝跑动间在风中飘舞。
沈如意本来没有发现他,但是跟在后面的狗一见到他就叫,叫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如意掀开车帘,就看到身姿挺拔的白驰正在一边追赶马车一边躲避狼狗。
她把狗狗叫回来,又让人把马车停到一个小巷里,然后离远一点。
看到马车渐渐停下来,白驰兴奋的跑过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他把手里的海棠花递给沈如意,眼睛里闪着光芒,可是沈如意却没有接。
白驰愣了一下。
“如意,你不喜欢吗?”
“白驰,我跟你说过,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是需要避嫌的。”
白驰无措地看着她,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要避嫌。
沈如意觉得有些厌烦,白驰现在表现的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可还是念在小时候的情分上,对他解释道。
“你父亲才下葬没多久,你不去为他守丧,却跑到这里,会被人视为不孝,我已经和别人定亲,再去收你的东西,也会被人说闲话的。”
沈如意虽然并不爱宗政晗,但她还是有一些道德底线的,既然已经和他定亲,就不会和别人不清不楚。
之前白驰来求安慰的时候,她也只当作是安慰失去父亲的朋友,并没有意识到他喜欢自己,甚至还是因为怕别人发现他,到时候解释不清楚,才让他进的房间。
毕竟两人已经十年没有见过面了,一起玩时的年纪又都很小,远远没有达到会产生男女之情的时候。
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他喜欢自己,就必须要跟他划清界限了,对待朋友和追求者的态度是不同的。
即使在现代,已经和人定亲之后,还频繁地和追求者接触,也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
白驰对沈如意所说的话有些不能理解。
边关几乎每天都要死人,去世的人的家属也只是在那三年内不能嫁娶,其他的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里的风气也很开放,男女一起打猎都是常有的事,甚至看对眼了直接在一起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白驰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他不想惹沈如意生气,还是把花收了回去。
“如意,对不起,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你能不能原谅我?”
“可以,我原谅你,不过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
沈如意害怕等会儿有人过来,急着把他打发走。
白驰听到以后不能再见面了,也有些急了。
“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我已经定亲了……”
“可是还没有成亲。”
沈如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听到他说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能明白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看到沈如意的神情,白驰又继续说:“边关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谁有本事,谁就娶媳妇儿,只要没成亲,一切都说不准,成了亲的也可以改嫁。”
“可是这里不是边关!这里是眉阳城,这里是讲究礼法规矩的眉阳城,成婚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这里的人言比边关的刀剑伤人还要厉害!”
沈如意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白驰说不出话了,他已经意识到,这里和边关是完全不同的地方,边关的常识在这里并不适用,他已经离开这里十年了,和这里格格不入。
“我言尽于此,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沈如意说完,就坐上了马车。
白驰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连手里的花什么时候掉在地上都没有注意到。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捡起地上的花,轻轻的拍打掉上面的灰尘,恍若游魂似的走在街道上。
街上的人脸上都带着安定的微笑,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和边关人的脾气火爆,豪爽大气完全不同。
风吹来的只有柳絮、花瓣,没有迷眼的风沙。
周围响起的是靡靡之音,而不是羌笛和胡琴声,更不是慷慨激昂的战鼓声。
空气里传来的是食物的香气,不是尸体的腐烂味和血腥味儿。
白驰终于意识到了,他和这里是格格不入的,这里不是他生活了十年的边关。
白驰回到家后就病了,病得很严重,下人把药灌到他嘴里,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白驰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是战场的喊杀声,一会儿又是小时候沈如意灿烂的笑容,一会儿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
场景毫无规律地不停转变。
当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干的厉害,在黑暗里摸索着找到茶壶和茶杯,喝了几杯水之后,他才舒服了一些。
从那天起,白驰真的没有再去找过沈如意了。
在边关只能看进去兵书的白驰,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去看那些他以前看着就犯困的书,看累了他就会牵着马在街道上闲逛,观察世情风俗。
冠军侯府里的下人觉得白驰沉稳了许多。
在白将军死之后的那段时间,他除了难过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是自从几天前他回来之后,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就在白驰开始变得有些成熟的那段时间,白钊母子也回到了眉阳城。
两人先安顿好,就去白恒的坟前祭拜了一番。
白驰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和母亲正和他同处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