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守卫觉得今天的喻编修今天很奇怪,明明今天没有下雨,她居然打了一把伞,而且她身上的衣服是湿的,上面还沾了一些淤泥。
她的嘴唇也苍白的可怕——化妆化的,眼睛里还布满了血丝——熬夜熬的。
守卫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笑着和喻好打了声招呼。
可是往日里和善的喻编修竟只是用满是血丝的眼眸瞥了自己一眼,姿态说不出的高傲和别扭。
守卫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喻好直直地往翰林苑走去,动作显得僵硬怪异。
明明是夏天,守卫却觉得自己现在冷飕飕的。
“喻编修,你来了。”
有相熟的同僚笑着和她打招呼。
喻好僵硬的转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直把那人盯得心里发毛,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尴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转头却发现喻好还在盯着自己看,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不由在心里泛起嘀咕。
翰林院的人今天都发现了喻好的怪异之处,有些迷信的觉得她是被鬼附身了,就鼓动胆大的人去试探一下。
一个觉得自己阳气旺盛的人装作不经意的碰了一下喻好的手,当即脸色一变,险些发出猛男嚎叫。
但是一看到喻好正盯着自己看,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努力扯了一抹微笑,声音颤抖的对她道了一声歉,再手脚发软的离开。
其他人见到他这副模样,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个个恨不得离喻好十万八千里远。
另一边,慕太妃的探子也向她汇报了喻好的情况,在得知喻好今天安然无恙的去翰林院时,她气的咬牙切齿,但在听到喻好好似被鬼附身时,也不由的双腿一软。
可是又想到昨夜是女儿的头七,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回来了,顾不得发火,她就急急忙忙的安排出宫的事宜。
喻好中午吃饭时,慕太妃就悄悄来到翰林院。
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喻好慢慢的转动身子,最后与慕太妃四目相对。
看到慕太妃来的这么快,喻好明白,想要杀害自己的凶手就是她。
喻好的眼睛缓缓流出泪水,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沈如意教的,她怕喻好对慕太妃的称呼和灵昌公主不一样,到时候直接露馅儿。只要哭一哭,慕太妃就会心软,同时自己脑补,这个就是她的女儿。
果然,慕太妃相信了,她跑过来,一把抱住喻好。
感受着手下的冰冷,慕太妃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喻好装作难受的样子挣脱开。
慕太妃也懂得一些人鬼相处的规矩,只是伸出手描绘她的轮廓,却不再触碰她。
“蓁蓁,你在下面好不好啊?有没有被欺负?”
喻好沉默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慕太妃一看,脸色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
“是谁?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母妃,我派人找到他的坟,挖了他的墓,再把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慕太妃这恶毒的诅咒让喻好心里一惊,差点露了馅儿。
缓了片刻,她动作极不自然的拿起笔,在纸上艰难的写写画画,写了好一会儿,才把要写的字写完。
慕太妃拿起来一看,就见上面写着:判官说我作恶太多,功德不够,不能投胎为人。
“胡说八道,不过是些贱人的性命,怎么能让你用来生来抵债?”慕太妃勃然大怒道。
喻好依旧用泪眼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穆太妃的怒气一下子全部消散,只余下对女儿的心疼。
“蓁蓁,你先不要投胎,母妃去请人施粥,铺桥修路,多做好事,为你积攒功德,保佑你下辈子平安富贵,一生喜乐。”
喻好却又再次拿起笔写字,写好之后直接递给慕太妃。
上面写着:活人生祭最有损阴德,因我是龙子凤孙,阎王特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允许我借他的身体重返阳间一天,以此改正错误。
慕太妃有些怀疑,但是喻好身上的温度做不得假,活人的体温不可能那么低。
她又想到如果事先在手里握冰,摸起来也是凉的,如果真的用冰降温,现在应该已经热了。
慕太妃装作不小心碰到了喻好的手,温度还是低的吓人,她这才全然相信。
随行的心腹也附和喻好的话。
“民间是有这样的说法,说是活人生祭,怨气最大。”
慕太妃闻言赶紧说道。
“母妃答应你,不会再去派人杀喻好了,你放心,母妃一定会让你平安转世。”慕太妃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对女儿的关心。
喻好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点点头,然后就倒在地上,身体不自然的抽搐着。
慕太妃等人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她表演。
随后,喻好慢慢爬起来,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面前的慕太妃,露出了一个极为惊讶的表情,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神变得更加茫然。
慕太妃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女儿已经走了。
“喻编修,希望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慕太妃语气冰冷的威胁道。
对于这个间接害了自己女儿的人,她没有什么好脸色,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喻好恭敬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她如此识趣,慕太妃带着几个随从离开了翰林院。
看到慕太妃离开,喻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晚,喻好又悄悄来到沈如意的房间,两人低声庆贺着计划的圆满成功。
但是喻好的那条狗,她不能带走了,毕竟它现在已经是一条“死狗”了。
虽然失去了一条花钱买来的狗,但是喻好丝毫不在意了,因为自己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可是第二天,装神弄鬼的代价就来了。
翰林院的其他人请了一个大师想要给她驱邪。
喻好推拒不得,被强硬地拉着看那位大师在自己身边又蹦又跳,嘴里还念念有词。
最后,一口充满气味的符水喷到了她头上,驱邪仪式正式结束。
喻好只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比前天晚上从泰西湖里出来的时候还不干净。
其他同僚看到她又恢复往常的样子,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连之前故意刁难她的上司,也不敢招惹她了,生怕再招来什么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