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厢之中传出一声冷喝。
“哼，区区孽障也敢动手伤人？”
那猛虎身躯一抖，爪子悬在半空，方才那一声，分明是有人用暗器，朝它脑袋上弹了一下，却只是听个响，没有害它性命，是此人故意为之。
从车厢中散发出来的是危险的气息。
那血腥味，比它这辈子吃都多。
还有那恐怖的威压。
高人，绝对是一位高人。
只见它前肢猛地弹起，坐在地上，一对虎爪似人般交叠在一起，向着车内连连点头作揖，随后更是口吐人言。
“先生是何方高人？”
车子里的江流儿慵懒的躺在车里，用懒散的口气说道：“废人一个，但若对付你，却是尚有余力。”
那老虎歪着虎头，向里望去，想要探清车里的人，却被江流儿一颗石子打了回去。
口吐人言的老虎，却又不是人身，还需要借助伥鬼进食，未达化形。
江流儿简单推算，随后说道：“我看你实力不强，却混迹人群也不怕引来那群行者打虎？”
行者虽是世间少有，各家的抢手货，往往作为供奉，非一般时刻，皆在闭关苦修，但也不乏一些散人，喜欢云游天下，降妖除魔的。
即使这儿的人找不到门路，官府上报，自有朝廷的行者会过来收拾它。
那老虎回道：“怕，但前些日子，山间来了一白虎，我不敌，被它占了山头，赶了出来，流落于此，食不果腹，迫不得已吃了人，后来便止不住了。”
两虎相争啊。
江流儿来了兴趣。
能将这大虎击败的，想必实力也不错，还是一只白虎，啧啧，一笔好好买卖，江流儿盘算着将虎皮卖了，待到中州，去那花街柳巷好生潇洒一番去。
“那白虎与你相比，实力如何？胜几成？”
大虎扭捏。
江流儿叫它只管诚心回答。
那虎子犹豫半天，方才说道：“怕是数倍于我。”
数倍？
江流儿皱着眉。
这就难说了。
随后又问起山在何处。
大虎回答：“距离此地不过十余里，为牛首山。”
十余里！
马车的话一夜自然来不及一个来回，但天行者的脚力却是绰绰有余，他向猛虎说道：“你且在前带路，我随你去山间剿虎。”
那老虎不敢说不，只得带着江流儿前往。
江流儿飞出车外，尽管被下了禁制，束缚了实力，如今不过全盛之期的一成功力，却也是三境顶峰的实力，那老虎不过开了灵智，驱使伥鬼，换算过来不过一二境界，那白虎也无非多强，顶天了也不到三境的实力。
老虎第一次见到江流儿，从前只听过路过的书生讲过那些神仙志怪的故事，今个儿倒是头一遭见到真的仙人了。
只是这仙人实在年轻俊秀，难以想象，这是刚刚那股杀机的主人。
江流儿还不忘提醒瘫坐在地，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车夫。
“好生看着马车，我去去就回，天亮之前，咱们启程！”
虎啸于林，人行于空，一虎一人，一前一后，落在牛角山下。
“先生就是此处了。”
那大虎向后退了半步，随后长吼一声，山中随即传来回响。
白虎跃空，扑面而来。
江流儿负手而立，毫无惧色。
这白虎果真如他料想的那般，实力不过二境行者罢了。
“陆吾你打不过我，便去找了帮手？”
那白虎也可口吐人言，面对江流儿，虽知他是天行者，却不似陆吾那般惧怕。
陆吾支支吾吾，明显被对方戳了痛处，只能转移话题：“监兵你本是战兽，如今却和我抢地盘，是何道理？”
白虎监兵嗤笑两声，它久随人类征伐作战，自信论讲道理，陆吾是说不过它的。
“天之道，适者生存，我赢了你，这里便是我的，要什么道理！”
“说的好。”
江流儿拍手称快，倒不是认同这畜生的话，只是惊叹于两只吊睛白额大虫居然理论了起来，真是天下一大奇闻轶事，莫名有趣。
两只大虎也怔住了，不知这是何意。
江流儿说道：“既然是物竞天择，那它带了我来，我将你击败了，这不就是它赢了你吗？”
“放屁！”
这叫外援！怎么能算是竞争呢？
“它是它，你是你怎么能混为一谈？”
“如何不能？江流儿反驳：“既然是生存，当用尽手段，若能拉来帮手，不也是自身手段所致？”
这么说倒也没错。
监兵一时间找不到这个人类的漏洞。
江流儿的兴致却来了，原本他是打算将这两虎都宰了，但是现在，他有了另一个好主意，与其行杀戮之事，不如坐山观虎斗。
当然不是现在，江流儿做主，与两虎定下誓约。
“两位要是信的过我，那便在此处歃血立誓如何？”
“立誓？”
两虎有点懵，不知道这个人类要做什么。
江流儿说道:“既然你们以强者为尊，那我也不好插手，但我又确实允了陆吾要为它除害，为道者，不应食言，但若如此监兵你又不干，也确实不光彩。”
“所以在下有个主意，你俩要是愿意，让我做个见证，约定十年之后再战，十年之内各凭本事修行，十年之后各尽手段，无论如何对方皆不能喊冤叫苦，一决胜负，如何？”
两虎沉默，似做思考。
“好！就依你所言！”
监兵率先表态，相较于陆吾，它虽然心眼更多，但同时因为在军中待过，更加崇尚‘’忠、义、勇、信”四字。
“但你如何保证这家伙会履行约定？”
监兵不怕十年之约，只是怕到时候，陆吾却先跑了。
这是看不起谁呢？
陆吾嚷道：“监兵你什么意思？我陆吾岂是贪生怕死的鼠辈？就依先生所言，你我十年之后，再战！”
江流儿心中窃喜，随后向两人说道。
“我自是信得过二位的，但作为见证人，还是得保证二位能够按时履约，所以.....”
江流儿从怀里掏出一幅水墨图。
这宝贝和他的剑一样，向来是不离身的，哪怕是天水大狱的那几年，只是如今剑已经没了。
“这是什么？”
两虎好奇的凑上前，两颗虎头挤在一起，江流儿手中的水墨画在它们面前缓缓流动，画中人物景象好似活起来了，人兽皆有，山林城郭一应俱全。
“锦绣山河。”
江流说。
“此物你二位各取一滴额头精血注入，若是十年之后你们二位尚在，那么便会指引你们在此处重聚。”
如此神奇？
陆吾听得神奇，虎爪忍不住在上面挠了挠，结果那爪子直接深入画中。
吓！
陆吾当即抽出爪子。
监兵若有所思。
此物它虽未曾见过，但在军中也见过诸多高人大佬手持各种奇妙法宝，向来这就是那些法宝了，看来面前这人绝非寻常的行者，刚才那傻虎直接伸手，索性画卷未损，若是坏了，它们俩指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
还是监兵率先表态，将自己“王”字中间的一滴这人如果想要它们的性命如探囊取物般简单，如有其它心思，自己也反抗不得，如今这番看样子只是世外高人云游天下，见了趣事，一时兴起，方才让它和傻虎约定了誓言。
一人一兽的目光向陆吾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