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既白的女子低低笑了一声:“公子这身装扮,倒的确是玉树临风。”
宋诗余语气冰冷淡漠,脸上却依旧眉眼带笑,眼中只看着楼下的紫衣舞姬,仿佛并不在意面前的不速之客。
伴奏声渐急,紫衣舞姬的身姿亦舞动地越来越快,舞袖翻飞,衣摆翻卷,似有千万朵牡丹竞相绽放,又似有万千蝴蝶飞扬起舞。
忽的,她轻盈地向后跳跃,脚步轻盈,旋即,手腕一抖,长袖如蝶翼翻飞,无数细碎的冰片夹杂着粉末纷纷扬扬落下,随着乐曲节拍洒满空中,如梦似幻。
台下观众顿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掌声雷动。
“伊洛经此一战,元气大伤,伊洛王有意与宋昭再度联姻,令羲和太子迎娶宋昭王嫡长女安阳公主,以巩固两国联盟。”
宋诗余眉心蹙了蹙,眼底多了几分冷色:“有意?”
“是,尚未敲定。不知为何,一贯和宋昭关系紧密的羲和太子,此次并未一口答应,还在暗中联络朝臣,似乎并无迎娶之意。”
既白的嗓音带着些飘忽,似是不解,又似是幸灾乐祸。
“此次联姻之事,对伊洛有百利而无一害,伊洛王极其重视,一再施压,然而羲和太子竟然推诿至今,实在是……”
宋诗余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楼下的紫衣舞姬身上,语气却愈发地冰冷淡漠:“你有什么想法?”
“羲和太子掌政多年,一向深得伊洛王倚重。若是任由其壮大,将来必然会成为公子最大的阻碍与劲敌。”
既白轻轻抬头看向宋诗余,眼中闪过精明算计。
宋诗余的嘴角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瞥了既白一眼,声音凉薄如冰:“羲和太子,已经是我的劲敌了。”
“既然如此,更应该早做绸缪。”既白说着,眼波微闪,似是含着某种别样的东西。
宋诗余眼中闪烁着幽芒,缓慢地吐字:“继续说。”
“此次国君与王储出现分歧,就是最好的时机。四王子锦和公子一向野心勃勃,意图王位,其母温熹夫人,与羲和的生母沈王后平分秋色。沈王后是宋昭公主,而温氏在前朝也是手握实权,温氏家主的夫人更是来自宣周的公主。在伊洛诸多王子中,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有胆量与羲和分庭抗礼的人。属下认为,应当趁机扶持锦和公子,拉拢温氏,再借机除掉羲和。”
既白说完,静待宋诗余的回复,眼中隐约藏着一抹狂热的兴奋。
楼下的歌舞愈发地高涨,丝竹管弦之音响彻整个云梦楼,台上跳舞的紫衣女子身姿曼妙,裙裾翻飞间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纤细柔软的腰肢盈盈一握,那般柔弱无骨的模样让众人心神荡漾。
宋诗余垂眸沉思良久,缓缓地说道:“此事不急,且先观望。”
既白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掩饰住:“是,公子考虑周全。”
两人继续低声交谈了一番之后,既白便飘然离去,除了空气中留下的香味,仿佛从未来过。
听着既白和宋诗余的对话,凌宇望向宋诗余的眼中浮现了一丝讶异之色,但是也仅此而已,什么也没说。
宋诗余依旧看着楼下的舞姬,似笑非笑,眼角微弯,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花,红得鲜艳,美得灼烈,令人沉迷。
既白刚刚离开,立刻有眼尖的侍女上前,为宋诗余添上新茶,端茶递水之间,却突然贴近宋诗余的耳边,低声道:“无妄涯秘密前往冀州,掠影军亦有兵马往冀州方向调动,意向不明。”
宋诗余眼底划过一抹暗芒,端起桌前的茶水浅酌了一口:“司寒也去了?”
“是。是否要让冀州楚氏和坤灵商会那边戒备?”
“司寒亲自出手,目标不会是楚氏和商会。”
宋诗余轻轻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盏,眼神若有所思,半晌,整个人突然流露出一股巨大的悲伤。
“再过一个月,就是蕉月的生忌了...传我号令,往生营执事以上成员,即刻前往禹州无妄涯。”
侍女应诺,退了下去。
宋诗余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后,放下茶盏,目光再次移到了舞姬的身上,目光却变得幽深暗沉。
一曲舞毕,宋诗余朝一旁待命的清丽少女招了招手,从怀中摸出一张九曜银号的银票递了过去,同时还朝下方的紫衣舞姬微微示意。
少女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眼中露出惊讶和艳羡之色,随即道了声谢,快速地朝楼下的紫衣舞姬走去。
紫衣舞姬退了场,清丽少女上前耳语了一番,同时向她展开了手中的银票,紫衣舞姬扫了一眼,同样有几分诧异,随即径直向宋诗余走了过来。
“两位公子面生,是第一次过来我这云梦楼吗?”
话是对着两人说的,紫衣舞姬的眼却只看着诗余一人,轻言浅笑,却犹如小猫爪子一般,轻轻地撩拨着宋诗余的心。
“小女子幼笙,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元辞。”宋诗余的眼睛亦是盯着幼笙,嘴角的笑容加深,眼中多了一丝探究和玩味。
面前的少女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说不上十分绝色,只是那双眼睛格外的漂亮,像是能够将人的魂都给勾走,一颦一笑间皆是诱惑,尤其是当她的唇瓣微微扬起,露出贝齿的时候,仿佛能够蛊惑人心一般。
那是一种和宋诗余完全不同的风情。
宋诗余的魅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清冷,高傲自持,就如同皑皑白雪,浑然天成。
而幼笙的魅力,则是从内而外的妩媚柔弱,妖娆迷离,似水柔情,一举一动间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四目相对之间,一种暗潮汹涌的感觉在空气中蔓延,仿佛有电流穿梭在空气之间,火花四射。
宋诗余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品尝着杯中的茶水,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幼笙姑娘,你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