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冀吸吮完猴脑后,满足地打了个响嗝。
胥役趁机走了过去,道:“大将军,尚书台的关大人来了。”
“哦?是吗?快请。”梁冀漫不经心的道,眼珠子仍随着一只跳来跳去的的猴子溜来溜去。
胥役退到甬道口前,对关健道:“ 大将军请关大人去呢。”
“有劳了。”
关健趋着碎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梁冀身旁,道 :“下官见过大将军。”
“关大人呐,你可有口福了哟。”梁冀道。
关健顺着梁冀目光,看了看铁链上荡着秋千的小猴子,已经猜到梁冀是想让他也吃活猴脑,忽然间肚子里又一阵翻滚。
他强作镇定,问道:“大将军府中的有的是山珍海味,珍羞佳酿,下官今日若不吃个酒足饭饱,是决计不肯走的。”
“那些个有什么可吃的。你看看这里的猴子,都是杂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梵净山上捉来的。要生吃一口猴脑,可延年益寿啊。”梁冀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关健看着那毛发如金丝般的猴子,如同一个小孩子般淘气的蹦蹦跳跳,心里不由的一阵酸楚,大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他连连摆手,做出一副惊骇之状,道:“这些活物下官是万万不敢下口的。”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又不是什么毒药。你要知道,这些美味,就连皇上想吃,杂家还未必肯给呢。”
“那下官就更不敢吃了。”
梁冀眉头一皱,道:“怎么?你连杂家的赏赐都不肯接受吗?”
“下官岂敢。”关健洋装出一种觳觫不安的样子,道:“这种珍贵的东西,天底下只有大将军消受得起,下官要是吃了了,可不就贱了它吗?”
梁冀连连摇头,哈哈笑了一阵,道:“这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会拍马屁的了。不过你说的也不全是谄媚之言,大多数还是在就事论事,杂家喜欢。这猴脑你既然吃不惯,杂家也就不勉强你了。”他向那擀面杖吩咐道:“你去,把那只给在家抓过来,让杂家好好过过瘾。”
擀面杖得令,飞身而起,一把将一只小猴子抓了下来,然后如法炮制,将猴子的头盖揭下来,递到了梁冀面前。
关健赶忙转过脸去,不再看梁冀那副饕餮相,却忍不住把牙齿咬的“嗝嘣”乱响。
梁冀过完瘾,用手抹了抹嘴,然后将手舔了舔,生恐浪费一点。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梁冀问关健。
关健将裹在月凝剑上的麻布揭开,露出一道白森森的寒光。
那擀面杖慌忙闪身挡在大将军面前,喊道:“抓刺客!”
话音一落,便见从石头缝里、水池底下、以及大树上,一下跳出六个人来,将梁冀护在了中央。
梁冀笑道:“宗师多虑了,关大人怎么会是刺客呢?”
擀面杖道:“大将军可知这位大人手里拿的是什么?”
“一把剑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皇上都允许关大人剑履上殿了,难道杂家就那么小气,不让关大人带剑了?再说有你们七位在,我有什么可怕的。”
“那大人可知这把剑的来历?”擀面杖问。
“杂家对兵器研究有限,还真不知道。”
“这把剑叫做‘月凝’,曾是李剑川的佩剑。”
梁冀一听,大惊失色,慌忙站了起来。可在起身弯腰的时候,竟然把吊在嗓子眼处的猴脑吐了出来。他慌忙用手接住,重新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关大人,你怎么会有朝廷重犯李剑川的东西?”
关健于是便把他当年被掳走后,如何被带着去找李剑川,如何经历雪崩,如何断腿,如何意外获得的月凝剑的经历说了出来。
梁冀越听越觉得可疑,道:“你所言可都是实话?”
“千真万确,如有半点虚言,不得好死。”
“不对!”梁冀忽地等瞪大了眼睛,道:“这把剑定是李剑川传授给你的,你身手那么矫捷,也一定是他的徒弟。”
关健听后,猛地把月凝剑往地上一摔,道:“大将军可冤枉死我了。当日我刚拿到这把剑时,也被人当做成李剑川的徒弟,为此,还被人追着打断了双腿。我见此物不凡,便想着将它送给大将军,没想到却引起了大将军的猜疑。”
“你撒谎!当日你徒手绊倒皇上的马,我就觉得你来历不一般。”
“我的来路是清清白白的啊。至于那日能救下皇上,纯属偶然,下官哪里是什么武功高手,只不过是在一些村野匹夫手中,学了几招擒拿功夫罢了。”
那擀面杖见关健争辩不休,道:“是不是高手,让卑职一试便知。”
梁冀点点头,表示同意后,擀面杖忽然将身子一闪,形如鬼魅一般,迅速贴到了关健的面前,道:“关大人,得罪了。”
说罢,只见他引了个兰花指,忽然间全身真气鼓荡,直把衣服都吹得摇曳了起来,然后探出手掌,只往关健胸口按去。
关健立马感到一阵强烈的气浪,排山倒海一般朝自己压来。他正想运动真气抵挡,却又想起李剑川说的话,只得强忍着,不做反抗。
他的胸口如同被铁锤砸了一般,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宗师,快住手!”梁冀见关健吐了许多血,赶忙制止住了擀面杖。他若再慢些开口,关健的心脏势必会被擀面杖压碎不可。
梁冀挺着个大肚子,跟个怀胎八个月的孕妇一样,慢吞吞地走道关身边,用手不住的抚弄着关健的后背,道:“是杂家错怪你了,你没事吧?”
“多谢大将军手下留情。”关健不住的喘着粗气。
“你也莫怪杂家多心,只是那李剑川着实厉害的紧,当年要不是这七位天玄宗的大师护着,杂家早就死在他手中了。”
“下官当年被人掳走,在江湖上流落时,曾听许多人说起过李剑川的手段,据说他的武功独步天下,也不知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大将军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关健道。
“说不得,杂家这些年来,无时不刻都在提心吊胆。哎,说那作甚,你不怪杂家就好。”梁冀一边拉着关健坐到大靠椅上,一边吩咐侍从道:“快去,把杂家的龙肝凤胆丹拿一颗给关大人吃了。”
片刻后,便见一个婢女端着一个朱漆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玲珑剔透炉子。
梁冀接过炉子,轻轻将盖子打开,一缕白烟从炉子里缓缓飘摇而上。
他把炉子递到关健手中,道:“这粒龙肝凤胆丸是用了世上最珍贵十种药材,对疗伤具有奇效,你快快吃了,再慢就失效了。”
关健想也不想,一口将那龙肝凤胆丸咽了下去,瞬间便感到丹田中游走着一股凉丝。
那股凉丝顷刻间游走道他的胸口处,使得他胸口淤积沉痛立刻减轻了许多。
“你感觉好点没有?”
关健点点头,道:“真乃神药也,下官感觉好多了。”
“什么神药不神药的,无非是些疗伤用的滋补药。这药杂家那里还剩下一颗,一会儿拿给你,你明天这个时候再吃,等后天,伤也就好了。”
“那可谢谢大将军了。
“谢什么,只要你以后一心替杂家办事,自然有大大的好处给你。”梁冀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别看平日里那些个大臣们对杂家毕恭毕敬的,其实没一个不是打心底里是恨杂家的。在两班文武中,没有一个是值得杂家去交心的。唯独你呀,让杂家打心眼儿里喜欢。虽然杂家也知道你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是在拍杂家的马屁,你跟那些人不同,你拍马屁拍的是劲儿,他们拍马屁拍的是味儿,酸不拉几的,一听就知道没走心。”
关健不禁感到好笑,心想:原来这拍马屁也大有讲究,既然自己拍的马屁这么对他的胃口,事情就好办了。道:
“能给大将军办事,可是下官的福气啊。至于说下官在拍大将军的马屁,那可是冤枉死下官了。日月可鉴,下官对大人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肺腑之言啊。”
梁冀仰天狂笑一阵,道:“你这张嘴,含一口池水,就长出一朵莲花,太有意思了。杂家没能早点认识你,人生的乐趣直少了一半。”
关健看着梁冀充满贪婪的笑脸,谷门和会阴都不由的一紧,道:“大将军也太看得起下官了。不知大将军这次找下官来,是有什么吩咐么?”
“杂家只不过是闷得慌,想找你聊聊天,另外请你尝尝猴脑的鲜。既然你吃不惯猴脑,那就再备一桌饭,杂家陪你好好喝一杯。”
关健一听梁冀要陪他,心里就感到厌烦,道:“刚才这位宗师那一掌着实不轻,下官服了大将军的灵丹妙药后,虽没有大碍了,但仍旧感到胸口有些气闷,酒怕是不敢喝了。下官今天没福分,这酒还是先记上,下次由下官来请大将军吧。”
梁冀把额头一拍,道:“瞧我这记性,你受了伤,酒还是戒一段时间为好。酒既然不敢喝,至于这色嘛......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