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从阴霾的天空上倾洒下来,重重叠叠的雨幕甚至可以遮挡住视线,甬路上雨水横流,纷乱的雨声充斥在几人的耳畔。
充满岁月痕迹的牌匾被雨水冲刷着,在昏暗的天空下,‘小昭寺’三个字显得十分明亮。
小昭寺门口处,
应龙和凤凰打着花伞,雨水顺着伞边倾盆而下,打湿二人的脚踝。
馒头打着伞,看着面前眼圈发红的稀饭。
平时言语刻薄的稀饭,竟没再说话,她微微张开双手,轻轻抱住了高她半头的馒头。
姐弟俩对视一眼,以后再见面就不知是怎样的光景了。
凤凰向前走了两步,站到馒头的对面,应龙跟在她的身后,高举花伞,帮她拢了拢凤凰袍。
母子相拥,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涌入馒头的身体里,他闭上双眼,享受着期盼多年来自于母亲的拥抱。
应龙拍了拍馒头的肩膀,轻声开口:“常去看看你的母亲和姐姐。”
馒头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馒头才算是理解了血浓于水的含义。
三把伞,四个人,就此分别。
馒头站在门口处,目送三人的背影,凤凰一步三回头,不舍得看着这个一别十几年,再别不知多少年的骨肉。
馒头伸出手挥了挥,露出笑容。
哗啦啦——
雨越下越大,视线越来越模糊。
随着三人越走越远,馒头渐渐看不清三人的背影,但是他依旧挥着手,生怕自己母亲回头看不见自己。
馒头咬了咬嘴唇,目光始终落在道路的尽头,他曾无数次想过自己的母亲会是什么样的,身为地位无比崇高的山海异兽凤凰,应该是一个轻轻挥挥手就能毁天灭地的强者,或者是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尽显贵族气质的女王?
没想到,都不是,她只是一个简单的母亲,会怕儿女误会自己,会担心儿女过得好不好,会不舍儿女与自己分别,会哭,会伤心难过。
原来自己的母亲与别的母亲一样,也是爱自己的。
馒头放下了手,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他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写着儿行千里母担忧。
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要离开父母呢,等我找到父母我一定一直待在他们身边。
现在懂了,父母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非不愿,而是不能。
嗯……稀饭这性子,像父亲,向往未知,也要强。
我的话,像母亲多一点吧,性子随和,没什么抱负。
不需家人烦忧,但愿家人常安。
馒头心中默默念叨,重复了三遍。
……
禅房门口、
何子阳和住持站在屋檐下避雨,远远地望着寺门那里。离别的伤感感染了整个寺院。
何子阳忧心忡忡,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想起了刚入寺了却大师对自己所说的‘父母在,不远游。’
早已心如止水的他,又心慌了一瞬。
…………………………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整夜。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菩提树的枝头生出新的嫩芽,小草悄悄地从地下探出头,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万物复苏,新的开始。
何子阳从僧舍走出,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馒头,这么早?”何子阳对着正在打《五禽戏》的小和尚说道。
馒头双手向前,弯下腰去,作虎扑状:“不是我早,是你今天晚了。”
“是嘛?”何子阳抬起头看了看日头,随即笑道:“还真是。”
说着,何子阳向两边摇了摇头,活动了一下脖子,便站到馒头旁边,一并打起了《五禽戏》。
两人同时向后下腰,双手双脚弓起身体。
“刚刚住持和我说,今天寺院会来一名客人,让我出门相迎。”馒头开口说道。
“住持也跟我说了。”汗珠开始从何子阳的额头渗出。
“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是谁?你知道?”
馒头单手撑地,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光头:“仙兵之主,为绝灭钟来此。”
“你都知道了,馒头?”何子阳有些不敢看馒头。
“嗯,知道了,之前是我和稀饭把你当做了这个时代的仙兵之主,没想到你不是,不过你也不用多想,这里对你有诸多禁制,有好多事你都不能明说。”
何子阳叹了口气:“那你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馒头笑了一声:“什么看法不看法的,与我何关?我不过是一个想要苟且偷生的和尚。”
何子阳微微侧过头:“那不叫苟且偷生,那叫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而小昭寺,就是你的自由。”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
时值午后,春阳温暖地直射地面,甬路两旁的梧桐树沐浴着阳光,散发出阵阵凉润的馨香,沁人心脾。
小和尚端坐在禅房内,敲打着木鱼,清脆的声音洗涤着心灵。
……
咚——
咚——
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
竟从寺门处一直传到禅房内,
馒头轻轻将木鱼放回原位,整理了一下长衫,出了禅房,不紧不慢地沿着甬路走向寺门。
而此时华诗月站在小昭寺门外,清澈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瞳看着寺门的上方,午后金灿灿的阳光落在牌匾之上,沾满岁月痕迹的‘小昭寺’三个字竟显得一丝神圣,看的华诗月微微出神。
她喃喃自语:“此牌匾出自何人之手?竟隐约间吸日月精华。”
吱呀——
一道开门声响起,华诗月收回了目光,望向门内,正对上馒头的脸。
四目相对。
华诗月的天赋周期10【全知】自主触发。
她瞬间向后退了一步,全身戒备:“你是……应龙与凤凰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