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郎愤怒地瞪着柳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清高自傲多年,岂能亲自去找女儿赔罪?
这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即便是柳滢亲自开口也不行!
他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冷冷拒绝:“你不必说了,我是绝不会去的!那逆女不是仗着金神医的威势,十分嚣张吗?那我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爹!”
柳滢还想再劝,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柳玉郎打断:“怎么,你也想学你姐姐,忤逆不孝吗?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不必再说了,我不想听!
你没事就回去吧,以后没什么要事就别回来了。毕竟你一个外嫁女,总是往娘家好可不合适。”
柳滢却不甘心,她还是想再劝劝,反正她现在是通判夫人,不是当年那个寄人篱下的小小庶女,柳玉郎即便是她亲爹,也要给她颜面。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看见沈玉汝正在朝她摇头,显然是不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柳滢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放弃了继续劝说。
但她并不甘心就此离去,便去找了秦氏,劝她主动去找柳沅。
秦氏跟柳玉郎不同,她听了柳滢的话后,明显十分心动。
“滢娘,你真觉得,我该去找沅娘?”秦氏不安地抿了抿唇,“你爹如今正在气头上,我若是去了,他不会高兴的。”
她还不知道,柳玉郎刚刚才冲柳滢发了火。
若是知道这事,她定然不会说出这番话。
柳滢也是清楚她不知道这点,所以才故意开口怂恿:“娘要是担心爹生气,悄悄过去不就行了?
姐姐是您十月怀胎艰难生下的女儿,这么多年不见,您当真一点都不想她吗?即便您还在生姐姐的气,难道就不想见见外甥吗?”
秦氏听到她这话,顿时更为心动。
虽然昨日她才见过柳沅和谢长安,不过她当时被两人气得不轻,如今还真不想见到他们。
可对于外孙,她倒是真的想见一见。
尤其是那个被金神医收为徒弟的孩子。
虽然行医比不得科举为官,可金神医毕竟不是一般人。
那孩子若是当真聪慧,未必不能考科举。
她只有柳沅一个亲生女儿,自然希望外孙能够争气。
抱养来的孩子再好,终究比不上她亲生的。
只可惜当年柳沅出了那样的事,无法再嫁给冯渊。否则,她又岂会委屈自己亲生女儿,将她的嫁妆也给了柳滢?
她分明是迫不得已,柳沅却始终记恨此事,不肯原谅她,实在让她寒心。
也不知道,那孩子被他们养成了什么模样,能不能体谅她当年的迫不得已。
秦氏想到那位传闻中的谢郎君,心中便惦念不已。
只是忌惮柳玉郎的态度,她还是不敢就这么过去。
要是去了见不到人,回来柳玉郎还跟她生气,她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一番纠结后,秦氏还是摇了摇头:“这事……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你爹正在气头上,现在不是去见他们的好时候。”
柳滢看着她这副态度就来气!
当年柳沅出事,柳玉郎选择弃车保帅,秦氏身为亲生母亲,却默认了柳玉郎的做法,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时她还十分得意。
这些年,秦氏顾忌着柳玉郎,始终没给柳沅送东西,她还觉得这女人实在愚蠢,没少为此幸灾乐祸。
可是现在,柳滢却是彻底体会到了柳沅的感受。
秦氏这种畏畏缩缩的性子,实在惹人生厌!
她说了这么多,秦氏却还在担心柳玉郎,始终不肯迈出一步,这女人简直是病得不轻!
只要将柳沅笼络回来,柳玉郎便是生气又能如何?
更何况,柳玉郎自命清高,不愿主动去找柳沅赔礼,却未必不愿让秦氏过去。
不过是碍于脸面,才故意那般说罢了。
秦氏究竟有什么好担心的?
柳滢气闷了好一阵子,突然心念一动,有了主意。
她故意说道:“娘难道就没发现,近些年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吗?我曾经求金神医为爹医治,可惜金神医始终没答应。
可我听说,金神医十分喜欢小外甥,只要外甥亲自开口,他定会答应。先前周家那位,便是外甥求了金神医,才能保住性命。
所以我一直想求外甥帮忙,可惜姐姐和姐夫心中对我有怨,始终不肯答应我的请求。
如今也只有娘亲自出面,这事才能有转圜。若是外甥孝顺,定会请金神医为娘调理。
娘当真不想见他吗?或许他也想见见娘,只是担心姐姐生气,才一直不敢过来。”
秦氏本就十分心动,只是顾忌柳玉郎的态度,才一直不敢答应。
如今听到柳滢这番话,她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
是啊,那孩子可是金神医的宝贝徒弟,若是他愿意帮忙,金神医定会答应帮她调理。
听说金神医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能够起死回生。
想来调理好她的身体并不难。
说不得,她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也能好起来。
而且,若是能让金神医为老爷医治,老爷想来也不会再怪她。
秦氏这样一想,便不再拒绝,反而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那我现在就过去!”
柳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拦着。
她知道秦氏的性子,秦氏十分在意柳玉郎的态度,若是现在不让她去,等过上一夜,秦氏或许又要反悔。
反正她是柳沅的生母,亲自去找女儿,谁也不能挑她的错。
柳滢立刻趁热打铁:“娘愿意去见姐姐,姐姐肯定高兴!只是她现在对我怨念极深,怕是不愿意见到我,我就不陪娘一起去了,否则反倒要连累了娘。”
秦氏原本还有些想要让她一起过去,闻言瞬间改了主意。
“那你留在家里,陪你姨娘好好说说话。你难得回来一趟,是该趁着这次机会,多陪陪她。”
她跟柳滢客套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去换衣服,然后出发去谢家。
另一边,柳玉郎被沈玉汝缠住,直到秦氏坐着马车出了柳家,他才得到消息。
他当即勃然大怒:“这个时候,她去做什么?我看她是老糊涂了!”
虽然怒气冲冲,他却并未派人将秦氏追回来。
倒是秦氏一路忐忑不安,时而担心柳玉郎生气,时而惦记谢明月,手指不停绞着帕子。
那孩子会喜欢她吗?
谢家。
谢明月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和发痒的鼻子,心里一阵郁闷。
不是吧?她就是画了张大饼而已,怎么那么多人在背后惦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