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上手摸了摸周春香的肚子，瞬间脸色大变：
“不好，这胎位不正啊，是横胎！”
“横胎？”周妙兰脸色煞白。
横胎十分凶险，一个不慎孩子大人都会没命。
常常产妇冒着九死一生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早就没气了。
刚才周春香摔了一跤，羊水流了一地，肚子里的羊水估计已经很少了，如果不快些把孩子抢救出来，孩子的性命凶多吉少。
“你忍着些，我上手帮你转胎位！”
产婆动作麻利，她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产婆，一手转胎位的绝活闻名乡里。
只是饶她见过不少胎位不正的，像周春香这样的横胎还是少见，这孩子几乎是打横在了产妇肚子里。
可能与这产妇的体型有关，肚皮松弛，膘肥体壮的，瞧着她这壮实劲，属于是天生痴肥。
产婆一双手特别有劲，两手抓住肚子，就开始发力。
疼得周春香嗷嗷大叫。
胎儿太大了，转了半天，也只挪动了一点点。
一直到半下午时，周春香还没把孩子生下来。
沈思清和纪柏舟都回家了。
纪月秀正忙里忙外的打热水进屋，周妙兰也在厨房做荷包蛋煮面，她罕见的杀了一只鸡，两只大鸡腿都放在了面碗里。
见小儿子小儿媳回来，她面露担忧的说起里屋的情况。
“哎，我当时也是没忍住，直接骂了她，真不该啊，骂得那般凶，害得她摔了肚子，现在难产……”
周妙兰红着眼掉泪，后悔自责的说：
“要是她今天有个好歹，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我自己，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侄女，肚子里还怀着咱们家的孩子呢……”
沈思清不知道婆婆是因为什么原因骂了周春香，周妙兰也不会告诉沈思清。
她只是过去宽慰了两句，没有进产房帮忙的意思。
周妙兰端着鸡腿面进去后，没多久纪长舟回来了。
他进产房看了一眼，扑鼻的血腥味，还有那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差点没把他吓死。
纪长舟腿软的靠在墙上，苦苦哀求产婆：
“大娘，求你了，求你一定要保住他们的命啊！”
产婆叹气：“现在这情况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大人和小孩，老婆子的手段也只能保住一个，你是她丈夫，你说吧，你是要孩子还是要老婆？”
听着屋内的对话，沈思清惊了一下。
上辈子周春香虽说也是难产，却没有这么凶险，她不光平安生下了孩子，她自己也活得好好的。
只不过伤了根基，之后不能再怀孕，比起宝贵的性命来说，不能怀孕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沈思清看一眼颓然跌坐在地上的纪长舟，心中升起一抹犹豫。
她的空间里还躺着一枚最近的奖励。
是一枚“回春丹”。
这是纪月秀没日没夜赶货的时候，不知不觉提升了技艺，空间奖励给沈思清的，现在的纪月秀已经称得上是中级竹编师了。
回春丹能起死回生，活死人生白骨。
空间出品，沈思清绝不会怀疑它的质量。
救活周春香母女的命，不是问题。
纪长舟愣了半晌，还是产婆再次催促，他才回过神。
“保……保大人……”
这是纪长舟的选择。
周妙兰愣住，她都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这样选，舍弃掉了足月的孩子，而保住了周春香的命。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在这乡下地头难产死的女人一箩筐也数不完，周春香就是今天死了，周家也怪不得纪家，说破了天，也是周春香自己命不好！
周春香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听到产婆问纪长舟，让他选择保大保小，她凄凄一笑。
以为他会选择肚里的孩子，毕竟纪长舟往日对她的情份，多数时候都是冲着孩子来的。
就在她以为今天要没命的时候，纪长舟那懦弱的声音传了进来，他说，保大人。
周春香咯噔一下，瞬间那颗干涸的心又被水泽滋润般，就连那灰白色的脸都红润了不少，浑身不知哪里来力气。
她猛然撑起上半身，对产婆叫道：
“对，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产婆了然的把她按回了床上。
这时候纪鸿才也表态：
“对比起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大人的性命更重要。”
哪怕是之后老大两口子离婚收场，周春香的性命也不能丢在纪家呀。
周妙兰虽然舍不得孙子，可想到周春香也是鲜活的一条命，她不忍的点头：“保她，孩子没了就没了，李大姐，还请你让她少遭点罪……”
产婆点点头，把人都清出了屋子。
既然纪家选择了大人，沈思清便收回了拿出回春丹的心。
依然像前世那样，听了整夜的嚎叫。
不同的是，一直到天色黎明的时候，周春香产下了一名死胎。
是个女孩。
周春香看到是女孩，掩饰不住的失望，而后又庆幸。
“扔了吧……”
她说不来是什么心情，原本对肚子里儿子，她充满了期待和喜爱，可现在看到这差点要了她命的孩子竟然不是儿子，只是个女儿，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纪长舟抱过那小小一团，眼眶泛红：
“长得像我。”
产婆叹气，疲惫的去接纪长舟手里的孩子：“给我吧，我拿去扔了，扔到后山的那口井里，不怕她孤单，有好些娃娃给她作伴的。”
纪长舟避开了她的手：
“不，不去那里，那里太黑了，她会害怕的。”
产婆无奈的看向周妙兰。
周妙兰劝说：“长舟，把孩子给产婆处理了，听话，她，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大家都劝着纪长舟把孩子扔了，纪长舟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孩子妈周春香，她却偏过头，看都不看孩子一眼。
这时，沈思清走了进来。
她看向纪长舟怀里那小小一团的孩子，再看看满脸悲痛的纪长舟。
最后把视线落到周春香的身上：“周春香，你当真不要这个孩子？”
周春香虚弱的恨声道：
“死都死了，还要来做什么……
这种孽胎差点要了我一条命，就该扔的远远的，别再沾了晦气给我……”
纪长舟怒了：
“什么孽胎，你这毒妇，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咒！
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同意扔井里！
爸，妈，我想打副小棺材好好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