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微臣只想让您清醒一些,自动交代您的罪行,省得微臣问东问东西,麻烦的紧。”户部侍郎老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不改卑躬屈膝,讨人欢喜那一套。
楚墨泫嘴角渗出冷笑。
户部侍郎继续让御林军用冷水浇灌楚墨泫。
“住手!”许知溪踏入大殿,看到这一幕,立即呵斥御林军停手。
户部侍郎走来:“ 许大人,这是作何?”
“温大人,圣上让你我二人审理案件,你不等我,先对二皇子行刑,我还想问户部大人是要作何?”
温谨知道许知溪的性子,更知许知溪他深负圣恩,于是笑着打趣:“我只不过是想让人给二皇子醒醒脑子,我也是一番好意。”
“不如,我让这帮御林军也用冷水给户部侍郎您也醒醒脑子?”
被他呛到,户部侍郎吹胡子瞪眼,不再吭声。
许知溪命人给楚墨泫松绑,楚墨泫跌撞着从地上起来,浑身湿漉漉,羸弱消瘦的身板, 一点也看不出他曾是骑马射箭的好手,也找不到战场上冲锋杀敌的战神的影子。
“请二皇子去太师椅休憩。”
许知溪又命令太监收拾地上的水泽,等待时,他望着坐在太师椅上双目空洞,浑身发着颤望着窗外的楚墨泫,心底涌出复杂的情绪,他之前听说楚墨泫在黑牢受了所有刑具,也没吐露一个字,可他和贵妃风之瑶谋反的证据确凿,他为何始终不开口?
“去冷宫知会叶大小姐一声,差人给二皇子送衣裳,一些温热吃食。“
户部侍郎听闻,阴阳怪气道:“许大人,你这是在审理案件,还是讨好二皇子,你别忘记咱们是为圣上卖命。”
“温大人,您也知是为圣上解忧,而不是为太子殿下排除异己。”
户部侍郎硬着脖子沉默一会,拂袖离开:“今儿我看是无法审理案件了,明儿我再来,还望明儿许大人有审理案件的样子,而不是一副故人重逢的模样。”
故人重逢吗?
许知溪将目光放在瑟瑟发抖的楚墨泫身上,如今这位二皇子哪里还有一点意气风发的故人模样?
“多日不见,许知溪,你让我刮目相看。” 楚墨泫轻笑道。
“是啊, 微臣再也不是那个哭着追着太子殿下的人了。”许知溪坐在他不远处的太师椅上:“再见太子殿下,恍如隔世。”
楚墨泫嘴角的笑意挂着,没有隐去:“你那年拿下文状元,是楚国建国以来最年轻的文状元,我是楚国建国以来第一个战神,我以为天下可与你携手, 呵呵。”他嘴角笑意愈大,讽刺意味明显。
他自出黑牢,除了与有熹说话多些,还没跟谁剖析过内心。
见到许知溪,他不由想到小时的事:“有次你哭着跟在我身后跑,差点摔倒,是有熹救下了你。”
“叶大小姐永远是这么乐于助人,即便二皇子您到这个地步,跟在你身边的人仍旧是她。”
楚墨泫的笑意终于散去,他双眸泛出寒意:“她为我做这一切,已把命给我,若我一天死去,她恐怕难活,真希望她快点嫁人,忘记我。”
许知溪发抖,握紧衣袖下的手:“既然二皇子你很明白,叶大小姐跟着您会吃尽苦头,您为何不放她走?”
“你也以为是我霸占她吗?”楚墨泫自嘲:“人人都这么质问我,我也以为是自己强行拴住她,也许是吧,我如此可怜,她怎么忍心离开我。”
继而是静默。
两人都不再言语。
叶有熹的出现打破了寂静。
她两手都提着一个盒子,一个是食盒,一个是放衣裳的盒子。
大殿温度适宜,楚墨泫只要穿长袍即可。
叶有熹看到浑身湿透的哥哥,望向许知溪的目光有些埋怨。
许知溪想要张唇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吞咽下去,他滚了滚喉结,别过头去。
叶有熹放下两个盒子,走到楚墨泫身边,要为他换衣裳。
“有熹,我自己来就行,你带许大人出去站站。”
叶有熹听话嗯了一声,叫上许知溪出去。
关上大殿的门,两人立在外面,望着远处的太监在扫皇宫的雪。
“这雪下的没完没了。”叶有熹开口道。
许知溪侧过头看她,她身穿一件白领粉袄,脚上是沉重的灰色棉靴,面容没有一点粉黛,却眉眼精致,双颊绯红的似上了胭脂,美丽动人。
“不是我让人给二皇子施水刑。”许知溪还是开口解释,他竟怕她误解。
“我知道,许大人答应过我,许大人不会食言。”
许知溪忽神色触动:“若我食言了呢?”
叶有熹仰头望着他,认真道:“那我会瞧不起你。”
许知溪哑然,继而笑了笑:“在叶大小姐心中,但凡对二皇子不好的人,都是坏人吗?而若这次审查出二皇子确是那个谋反的人呢?”
“在大义和私情之前,叶大小姐会选择什么?”
“许大人问的好,可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也许永远接触不到您说的大义,我只信哥哥,永远相信哥哥。”
“查出他谋反,你也信他吗?”许知溪口吻着急。
“证据可以伪造,事实甚至都可以伪造。
我信哥哥不会伤他敬爱的父皇,不会辜负京城叫他战神的黎明百姓。世人误他,亲人践踏他,碾压他的傲骨,他被折辱至此,天下欠他一个交代,许大人,等我哥哥沉冤昭雪那一天,我望你不要以死谢罪,而是泣书为我哥哥证明,我哥哥从未辜负过谁。”
许知溪怔怔望着她,扫雪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才徐徐道:“叶有熹,若有那一天,我绝不会以死谢罪,必如你所说,当一个史官,为他写书,记下这重重一笔。”
叶有熹握住他的手腕:“那大人与我签字画押,不要食言。”
她的手指柔软又有力,目光坚忍不拔,不似女子。
许知溪神色变了又变,酸甜苦辣的情绪全袭来,凝成一个苦笑:“二皇子有你,是他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