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慌慌张张冲撞了太子,可是死罪。”大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小院的安静,树上的雪花扑哧扑哧坠落。
小泉子瘫在地,额头抵在石板路上,吓的一动不敢动。
楚翎羽不看地上跪着的奴才,走到窗边,冲长发散腰,脸色苍白的楚墨泫柔声问:“二弟,今儿身子感觉如何?”
他和楚墨泫年纪相差不到一天,但地位天差地别,他是长子,却眼睁睁见二弟被封为太子,而二弟的母妃在未来会是后宫之首皇后娘娘,他和娘亲在后宫步履维艰,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父皇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二弟和他的娘亲,他这个大皇子在后宫过的连个奴才也不如。
他羡慕过二弟,他讨好过二弟,他嫉妒过二弟,想过取而代之,可二弟不仅有父皇的宠爱,还有他外公家的财力支持,以及丞相家的帮扶,卫国大将军更是将他常年带在身边亲自指点,二弟小小年纪在军中历练,战功显赫,被黎明百姓尊称为战神。
他怎么能比得上二弟?
这辈子,他恐怕都要仰仗二弟的鼻息度日。
而如今,似做梦一般,他梦想成真。
二弟从云端坠落,成了废人。
楚墨泫不言语,不回楚翎羽的话。
大太监尖着嗓音提醒:“二皇子,太子殿下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你这是对太子的不敬,可是要受惩戒的。”
小泉子哆嗦着解释:“二皇子嗓子受损,好像哑了,说不得话。”
楚翎羽呵呵冷笑, 二皇弟的嗓子好着呢,哭的时候似莺歌环绕,引人怜惜。
他挥手让所有奴才下去。
小泉子不愿走,嘴里嘀咕着:“叶姐姐吩咐奴才要寸步不离跟着二皇子,奴才不能走。”
大太监伙同另外一个身量高的太监,捂住小泉子的嘴,往院外拖去,很快响起小泉子挨揍的声音……
楚翎羽冷冷注目楚墨泫,见他目光空洞,没有丝毫情感,不免轻笑:“二弟受苦了,难怪有熹如此心疼你,为了你不惜跟丞相府决裂,今儿她差点被叶家从族谱上除掉名字,要不是我让叶明辰和他父亲叶敬拦着,有熹恐怕这时会跟你一样,一无所有。”
楚墨泫抬起双眸,眼底终于不再是空洞,而是多了忧虑。
“二弟再担心有熹,又能为有熹做什么?你不如放有熹离开,不要再缠着她,让她回到丞相府好好当大小姐,继续锦衣华服,而不是跟着你在冷宫受苦,你已经是废人,难道你也想有熹跟着你,一起成为废物吗?”
楚墨泫浑身颤抖:“有熹,她,不愿离开……”
楚翎羽笑了:“你这么会哭,她心软人善,自然不舍得离开,可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可以赶走她,不是吗?”
楚墨泫怔住。
“二弟,有熹被叶丞相打折了双腿,目前下落不明,应该是躲到哪个医馆疗伤去了,恐你担心。这么好的妹妹,你竟舍得让她陪你在冷宫吃苦,你可真狠的心。”楚翎羽说到这,忽想到什么:“你的确是狠心的,昨晚是你母妃的头七,你也能为保全自己,不为她烧纸祈福,你不怕你母妃在九泉之下没香火纸钱寸步难行吗?”
楚墨泫嘴角勾勒冷笑,这抹笑再没消失,挂在嘴边。
楚翎羽被这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刺激到,以前他卑微讨好二皇弟时,他就是冲着他如此笑,如今身份不同,他还对他如此笑?
楚翎羽从腰间拔出一把精致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削铁如泥的匕首但凡轻轻一划,便会要了他的命。
楚墨泫双眸又空洞无比,不喜不悲,没有任何色彩。
楚翎羽抵着他脖颈的匕首,微颤:“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楚墨泫看着他,双眸流露出求死的决心,嘴角的讥讽更甚。
楚翎羽猛地抬手掐住他的脖子:“楚墨泫,事到如今,你除了会利用有熹来牵制他人,你还会做什么?你会害死有熹。”
他收紧手,楚墨泫呼吸困难,发出剧烈的咳嗽,始终不说一句求饶的话。
楚翎羽愤恨掐紧他的脖颈,直到他连咳嗽也咳嗽不出来,脸色紫胀,才松手。
楚墨泫咬紧嘴皮子,鲜血从嘴角溢出,蔓延开来。
楚翎羽拿出一块手帕,弯腰,擦去他嘴角的血:“二弟,我曾把你当过弟弟,只是帝王家哪里有什么兄友弟恭,我曾以为你一辈子都体会不到我的苦楚,而今你应比我体会的深刻,你要是还有一丝良知,就不要连累有熹。”
他扔掉沾染血痕的白色手帕,转身离开。
鼻青脸肿的小泉子滚进来,见楚墨泫脖颈有一道渗血的伤痕,嘴角也在不断的往外流血,他吓的大叫:“二皇子,你不要死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叶姐姐交代。”
楚墨泫艰难打开薄唇,淡淡道:“为我处理伤口,屋里有金疮药,不要告诉有熹。”
小泉子惊讶:“您不是哑巴,您会说话啊?”
他嘀咕着走进屋内,找到金疮药,为他止血。
这药奇了,只要涂抹上去便能止住鲜血,没一会伤痕也浅了不少。
“你也用些吧。”
“这么金贵的药膏,奴才不配,奴才一会回到小屋,用些跌打损伤的药涂涂就好。”
“你,用。”
小泉子红了眼眶,他是新入宫的低等太监,被分配到冷宫,据宫里的老人说,入冷宫的太监会老死在冷宫,再无出头之日,冷宫里的贵人极难伺候,喜好变态,惯常会虐待人。
他之前跟着一位老太妃,老太妃伙同老太监,掐他的肌肤,看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会乐的笑哈哈。
他自遇到叶姐姐,才知道什么是好。
“二皇子,您对奴才真好。”小泉子真心夸赞。
楚墨泫嘴角流露一抹讥讽,这叫好? 这个小太监真如有熹所说极好调教,只是他知道,不管怎么用心调教,日后在巨大利益面前,小太监会毫不犹豫倒戈。
他神色微冷,双眸呆滞望着小院入口,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