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有熹裹着白色狐皮大氅,立在屋檐下,仰望巍峨冷峻的皇城。
宫墙被团团白雪覆盖,回凛寒光,似漠漠梨花,碎碎坠残空。
“皇后娘娘的病治不好了吧?御医死了一批又一批,已无人敢来给皇后娘娘看病。”
“皇上当真是宠皇后娘娘,命人从五台山请来高僧为皇后娘娘日夜诵经祈福。好羡慕皇后娘娘可以得到如此独宠。”
蓝衫小宫女将声音压低:“可我听蓝贵妃宫里的大宫女说,皇上从未让皇后娘娘侍寝过,对她一点男女之情也没。皇上本是要把皇后当妹子宠一辈,谁曾想皇后娘娘以前做姑娘时被歹人下药差点毁掉,皇上为救她才要了她,事后皇上很后悔。”
绿衣小宫女:“啊,我以为皇上每晚去皇后寝宫是……”
“世人都以为皇上残暴,杀父兄,屠戮皇宫,灭掉前朝所有的痕迹,殊不知咱们的皇上是最最长情之人,当初皇上被诬陷下大狱,是皇后娘娘拼死相救。皇上感激许诺皇后娘娘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可男子和女子之间若没爱情,再好有什么用?但凡别的娘娘有孕,皇后娘娘的日子必不会好过。”
绿衣小宫女摇头:“我看皇上不是那种人,他即便有了别的娘娘和子嗣,也会对皇后娘娘一如既往宠爱。只不过皇后娘娘是福薄之人,命不久矣,享受不了这泼天的富贵。”
“胡说,掌嘴!”大宫女厉声呵斥。
两个宫女才看到立在城墙跟,与白雪融为一体的叶有熹。
她们扑通跪在地,恐惧哀求:“求皇后娘娘饶命。”
叶有熹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出落的娇嫩。
她道:“无妨,你们下去吧。”
两个宫女感恩戴德跪安。
大宫女愤愤不平:“皇后娘娘,您就是太仁慈,不该放过那两个口不择言侮辱您的小宫女。”
叶有熹伸开手,接下飘零雪花,才缓缓道:“她们说的没错。”
大宫女跪落雪地,出声规劝:“娘娘,您千万不要多想,皇上对您的情义世间绝有。您以前在冷宫照顾皇上,落下的大大小小的毛病,皇上都记在心,为您天涯海角找医师医治……”
听着碧螺絮絮叨叨的念叨,叶有熹眨动双眸,笑言:“我知晓了,皇帝表哥最爱最宠我,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雪地走走。”
她转身走入漫天大雪中。
解开大氅,一身粉衣,娇嫩软骨,她才二十岁,却已觉暮暮老矣。
她每夜被噩梦缠身,梦里回到那个被血光覆盖的前朝皇宫。
她被太子表哥抱在怀,坐在金銮殿,看着皇宫里一个一个人惨死在他们面前,就连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的人,也被太子表哥命人砍头鞭尸。
太子表哥附耳:“有熹,我必须斩草除根,不要怕,再也没有人敢伤害我们。”
太子表哥屠戮皇宫,登基为王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陆,但凡起兵造反之人,必遭屠杀,一时间整个楚国哀鸿遍野,白骨堆山。
叶有熹恐慌的在佛祖面前起誓,愿哥哥造的所有罪孽都应在她身,她希望哥哥半生无忧,生儿育女,享受人世间所有的幸福。
佛祖善待她,果真让她得了罕见的疾病,令天底下所有神医束手无策。
“有熹。”
身后的呼喊声打断叶有熹的回忆。
一身明黄穿雪而来,将她裹在怀里,给予她全部温暖。
“哥哥。”
叶有熹抬头望着这张英俊的面孔,他在她面前不是人人惧怕的暴君,依旧是那个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翩翩公子。
楚墨泫抱着她回到寝宫,放在柔软床榻上。
寝宫地龙烧的火旺,叶有熹苍白的小脸渐红。
他跪下为她脱掉潮湿的鞋子,解开粉色小袄盘扣,白色真丝内衫,粉色肚兜。
为她重新穿上一套干净暖和的衣裳。
叶有熹呼吸紊乱,她不敢看皇帝表哥。
只是偷看一眼。
皇帝表哥神色如常,似没看到他碰触的雪白柔嫩肌肤。
她心叹息,她早料到哥哥对她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他只是把她当做亲人罢了。
还好,她快死了。
等她死后,希望哥哥可以遇到给他爱情的女子,享受最美好的爱意。
“我已经将蓝贵妃宫里所有人仗杀,从此不再有人敢在你面前说任何让你伤心的话。”
楚墨泫轻柔道,仿佛一下杀几十口人,如同捏死一群小蚂蚁。
男子面容有着上位者的残酷,眼含看蝼蚁的冷漠。
叶有熹瞪大双眸,她伸手抓住他的大手:“哥哥,我不希望你为我杀人。”
楚墨泫微笑:“她们该死,不该冒犯你。”
“她们不知天下最尊贵的人是你,我的命也属于你。”
男人慢条斯理脱掉自己的靴子,隔着锦被躺在她身边,语气沙哑靡靡: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