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在专柜前驻足,他穿着一身暗蓝色西装,西装上衣搭在他的臂弯处,胳膊弯曲着,另一只手搭在专柜的玻璃台面上,低着头似乎在挑东西。
似乎真的有什么在提醒着他一样,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却是直接抬头,俊美的脸庞直接转向她的方向,一眼便锁住了她。
康诺锦心里猛然快速的跳了两下,握着推车手柄的手指紧了紧,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一边,推着车,却是不得不从他的身边过去。
她其实很鄙视这样的自己,鄙视自己还在为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乱了呼吸,失了心跳。
她推着车子,脚步略快,从他身边匆匆而过,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一只有力带着寒气的大手忽然握住她的胳膊,用力地将她往后一扯,康诺锦猝不及防直接撞进了一个清冷,熟悉又陌生的胸膛。
“康——诺——锦——!”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康诺锦的头顶响起,一字一顿,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能一口咬死一头豹子。
康诺锦打了一个寒颤,却是从江炎折的怀里挣扎出来,面向他。
正面对视江炎折的脸,康诺锦愣了一下。
江炎折那张阴鸷而又蕴含着狂风暴雨的脸居然在颤动着,一双黑眸中那抹名为怒火的火焰持久不下。
“疯子!”
康诺锦发现,现在的她,已经找不出一个比“疯子”更适合形容江炎折的形容词了。
是啊,对于一个“陌生”男人的百般强势和纠缠,她还能用什么来形容她?
流氓?无赖?
这两个词她无法再用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这两个外表看着贬义的词语,曾经在她和他之间,是最亲密无间时的吴侬软语。
江炎折无动于衷,冰寒着一张脸,用力攥着康诺锦的胳膊,阴狠地看着她。
“你去哪儿了?”
康诺锦眼中闪过不耐,“江炎折,我去哪里没有必要跟你报备吧!”
江炎折的带着火焰的重瞳猛然一缩,眼睛在她颈窝处定住,紧抿着的唇明显气的发颤,两侧的咬肌更是紧绷着,整个人,无一处,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怒火。
康诺锦看着江炎折的视线,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猛然伸手捂住了脖子。
她居然忘了,刚刚她还被一个陌生男人压在豪华套房里,被揩了油,还被人给咬了一口。
怪不得刚刚买东西的时候,好多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江炎折因为康诺锦这一举动,心中那该死的怒火怎么都平复不下去。
她居然跟另外一个男人……
康诺锦的眸光闪了闪,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亲眼看到她的身上留下别的男人的痕迹,他还是……
一想到只有他能看到的她另一副姿态被别的男人看到,一想到她同样会跟别的男人发生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他的心就快要气炸了!
他不能忍受,他不许!
“谁弄的?厉成风?”
康诺锦捂着脖子的手一僵,眉心紧紧皱了起来,她抬头看向他,漂亮的清眸中也同样染上几分怒色。
“厉成风是什么样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不要随便侮辱他!”
江炎折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如果不是厉成风,那就是别的男人?
“是!说是厉成风做的当真是侮辱了她,可怜他喜欢上了你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喝酒,陪男人,你还有什么是没有做过的?!”
康诺锦被江炎折的话气的险些晕过去,她惨白着一张脸,一手扶着滑到她身边的推车,整个人浑身都发着颤。
好半天,她才稍微回过神来,脸上虽然惨白,但是却是冰冷一片,她冷冷地看着江炎折,伸手另外一只手,一根一根将江炎折的手指掰下来,然后重重地甩到一边。
“江总,您放心,我就算陪尽全世界的男人,也不会倒贴污了您的眼,更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康诺锦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超市的安全出口跑去。
徒留一身肃杀,面目狰狞的男人站在那里,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康诺锦一口气跑出超市外,手里除了随身的包,她在超市挑的那些东西,都没有带出来。
城市的深夜里,总是阴沉沉的,没有星子,也看不见月亮,只有五彩绚丽的霓虹灯闪烁着,迎合着城市的喧闹。
她的身子有些发软,喉间的酸涩哽的她连带着脑仁也是痛的,她闭眼仰头企图吞掉那一口酸涩,却是险些让眼泪流出来。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
四年,四年啊!她对他的抵抗力竟是这般脆弱!
康诺锦一步步挪到天桥下,手扶着栏杆,却是再也没有了力气,她缓缓顺着栏杆滑落到天桥的台阶上。
一整天,她只喝了一罐牛奶,晚上喝的那些酒,怕是自己到最后还奉献出去几两重的胆汁和胃液。
本来心情大好的出来购物,却不想碰到她这辈子最不想碰见的人。
更不想他仍然那么懂得如何让她难堪,如何让她,伤心难过!
她斗不过他!
心如玄铁,情比纸薄!
康诺锦终是长叹一口气,见超市一楼的快餐店灯光通透,她起身,朝着那里走去。
只是,几十米的距离,她最后却还是没有到达。
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席卷而来,她极力想要稳住身子,却还是在摇晃几下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周围人一阵喧哗,纷纷围了上来。
一道颀长的身形有些慌张的剥开人群,弯腰将晕倒在地上的女人抱了起来。
康诺锦醒过来的时候,睁眼是白花花的白,入鼻是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头,想起昨晚的情景,她知道这里是医院。
转头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似乎在下雨。
头上传来一阵闷疼,她轻声低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