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前一日。
诸事已经准备妥当,大夫人带着汝姜跟随太后,在大典和宫中所有布置和细节做最后的查看。
太后看似很满意,对大夫人说:“你这个儿媳,挑的不错,最后关头的两天,你不在宫中,收尾的大小事务都由她一人处理打理,几乎没有什么失误,看来,再过两年,有尹夫人就可以交出中馈管理大权,安心退居养老了。”
“太后谬赞,臣妇不在宫中,本就没什么要紧,诸事都有太后安排停当,汝姜也只是按照太后的吩咐做好分内的事,规矩内办事,不出错,就是她的本分。”
太后摇头笑道:“你呀你,让你承认娶了个好儿媳就这么难么?”
她转头唤汝姜上前:“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本宫定要重重赏你,说吧,大典过后想要什么赏赐?”
大夫人冲她使了个眼色,汝姜会意,走到太后面前跪下:“禀太后,臣妇的丈夫泽齐,自小身体不好,臣妇想向太后求苍龙鳞,为我家夫君续命。”
太后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带着微笑:“这件事情,有尹夫人已经来求过本宫了,你这个请求,不算数。”
“苍龙鳞是本宫母族神物,作为嫡公主,都难得一见,这么至珍至圣的宝物,不能光凭三言两语就赏赐了下去吧,若是这样,又何来神圣一说?必得对我大商有大功的,才能求得,何况这是本宫母族之物,并不是大商的东西,有尹夫人,我说的对不对?何况,你我是有约定的在先的,你不会忘记了吧,夫人?”
“臣妇断断不敢忘。”有尹夫人咬着牙回答。
“汝姜啊,你进宫半月了,上次你夫君犯病,也没让你回去探视,今日就准你归家半日,去看看他,至于赏赐,你还没想好的话,本宫就先欠着你的,等你想好了再来跟本宫讨要。”
“臣妇谢太后。”
“去吧,回去看看,然后早点回来,明天的很多事务还等着你忙。”
汝姜看向大夫人,大夫人盯着她,好像还有什么话先说,但是,最终没有只是说了一句:“那就谢过太后,早去早回。”
汝姜向太后行礼后退下,
这应该是汝姜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想见见泽齐。
她带着阿缗,神情轻快地走出漱玉阁,阿缗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那是大夫人为泽齐准备的补品。
走到距离宫门大门还有两道门的时候,有人从角落窜出来拉住了汝姜,把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大王禺阳。
“你要回去了?”禺阳拉住她不放手。
汝姜想掰开他的手:“太后恩典,准我今日回家看望丈夫。”像上次一样,箍得太紧,掰不开。
“那你还来么?”禺阳盯着她。
阿缗上前一步:“大王请松开手吧,我们夫人回去看看主君,今日还要回宫来的。”
原来是这样,禺阳松开了手。
“你那个不人不贵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他挑了挑眉毛:“我着人打听过了,那就是个怪物。”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汝姜的命。”她平静地说。
“跟着我母后这些天,原来你连皮毛都没有学到。我母后常常说,不要把所有的不幸都归结于命运,人还是要自己搏一搏。”
“大王,搏,也是要资本的。时辰不早了,臣妇要赶紧回去,然后赶回宫来。”说完,福了福,带着阿缗离开了。
有尹府里,雪巫师正在炼制秘药,自从上次大公子咯血加重病情,他所炼的药中各种成分又加重了一倍,这药的味道更加令人作呕。
汝姜命阿缗先回院中向泽齐禀报自己回来的消息,然后独身一人来到这隐秘的小院,像前面很多次一样,站在那木门外等待。这一次,她的内心没有任何恐惧。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端着炼好秘药的巫女走了出来,抬头就看到汝姜站在院中,她很惊呀,而后迅速恢复正常,将药盘递给了她。
和巫女没有任何交流,汝姜端着托盘径直离开,路上路过后花园,她端着秘药走进假山洞,像是要平复心情一般,在里面呆了一会。
走到泽齐房门口时,她又听到了泽齐粗重的咳嗽喘息声,她没有犹豫,径直推门进了去。
泽齐躺在榻上,脸色就跟一张白纸一样,他穿着粗气,伸着一只手,连跟汝姜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像往常一样抓住她,折磨她。
那个侏儒大石,依然跪在泽齐的身后,在阴影处,用那双可怕的癞蛤蟆一样的双眼盯着她。
“夫君,今日太后特此准我假,让我回来看看你。”汝姜笑意吟吟:“太后还说,要你早日好起来,到时候我俩一同进宫,还说要给我一个大大的赏赐。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想好,跟太后要什么赏赐,我现在心里最要紧的,就是要治好夫君你的病。”
她在泽齐面前跪下,放下托盘,抬眼盯着丈夫的双眼:“夫君,你说你要是好了,会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泽齐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力气说话,只拿眼等着汝姜。
汝姜端起药盏,送到泽齐唇边:“夫君,快喝吧,我回来的时候特地去雪巫师那里把药取来,就是想今天服侍你用一次药。”
看到她手中的药盏,泽齐的双眼放光,他大口喝着药,好像这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慢一步,就会被人给抢走。
一饮而尽。
汝姜很满意,把药盏摔在地上,也不看那大石:“小东西,把这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我要回宫服侍太后去了,今日我也特意回来看你了,希望你从今开始,要快快恢复健康,做个活蹦乱跳的人啊!”
阿缗等在门口,看到汝姜走了出来,迎上去:“夫人,这就可以了?我们现在就回宫了?”
“对,马上回宫,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恶心的玩意。”
突然,从后面的屋内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走吧!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