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台上下来的路上,没有人说话。
硕风抿着嘴,只闷头跟着队伍走,回去的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大石不在其中。一路上,好像居然没有人在意这个,如果放在平时,哪怕霍叔在时大家不敢说话,小伙子们还会相互递几个眼神信息,用眼神探究问答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今日,在这么个快接近傍晚的下午,有这么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凭空消失了,却没有人敢提起疑问,所有人都是眼神都是直直的,走路的时候只敢望着前面那个人的脚后跟,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
就在不多时之前,大石还紧紧靠在硕风的胳膊上,那个小子的体温,都被那阵古怪的阴风吹走了。
临下天台前,硕风眼睛的余光扫到了那个诡异的红色图案,也扫到了那暗红的痕迹,也许是幻觉,他的余光好像也扫到了一个影子,大石用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喉咙,好像发不出声音,另外一只手向前颤抖着伸出,想要抓住什么。
硕风不敢回头,害怕那只手抓住了自己,自己下不了这个天台,也见不着阿母了。
霍叔什么都没有说,行为举止一如往常,他的右手掌上沾上了红色,路上有山涧小溪流,他停下脚步,蹲到水边,用流水清洗双手,细碎的红色粉末被水冲下,冲进小溪里,溪水被染红了,像是被血染了一样。
霍叔站起身,看看日头:"快走吧,今夜还有大事要办。"
听到霍叔这句话,硕风终于抬起头,他的脸正好朝着刚才来的方向,他们已经走出山谷,看不到那个天台。
原来那是个祭台,今天的祭品就是大石。天渐渐暗下来,硕风又感受到真实的冷了。
跟另外一队会合的时候,天已经黑定了。领头的是个叫豫辛的年纪稍大点的小子,他远远看到霍叔他们回来,就一脸兴奋:"大人,我们今天终于找到白虎的踪迹了,沿途我们做了标记,今晚是不是就抓了?"
霍叔点点头:"先吃点干粮,休整下,把弓箭短矛利刃准备妥当,午夜前动手。"
坐下吃干粮的空档里,豫辛坐到硕风的身边,用手肘捅了捅他:"你们今天去哪了?是不是到其他地方找白虎了?一点踪迹没找着吧?哈哈,你们这队虽然有霍叔带着,可我们运气好,追踪本事也不差,就太阳快下山那会,我们在一个小溪边遇到那白虎在喝水,真是天助我们,然后我们就一路悄悄跟着,找到它的领地老巢。"说罢还得意地向硕风扬扬眉毛。
硕风喝了口水,点点头,没有说话。
奇怪的是,豫辛居然没有问大石的下落,所有人聚到这里,没有人觉得少了一个人,难道大石在大家的记忆里,已经被抹去了?
硕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环顾四周,好像并无异样,难道只有他记得大石?
时间到了,所有人沿着豫辛他们留下的标记,向林里走去,这一路顺利得出奇,他们动作迅速,没有多余的停顿,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月光下,一头白色的老虎趴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上,它也并不是纯白,身上还有浅灰的纹路,白虎闭着眼睛,但是头并没有趴下,而是扬起来,像只是在打盹。
在离白虎约十来米的地方,霍叔示意大家停下,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进攻的计划,分出队形,然后确认所有人都明白之后,霍叔点了下头,少年们俯身,分散开来,呈包围之势,慢慢向前靠近。
白虎的眼睛缓缓睁开了,硕风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它的眼里。
又见面了。